“將軍之騎兵誠然驍勇,只怕世間門也少有能與之匹敵之人,但敢問將軍一句,若是令您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作戰,自遍地蘆葦之中隨時能殺出敵人,您的勝算能有幾成”
“您也不必考慮放火將其燒毀的可能,精絕國中的衛隊,自然是對此有過考量的。”
馬超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這位鄯善王的面色,意識到對方所說并非虛言。
“人居于泥濘之地,周遭沼澤與蘆葦環繞,固然可以行狡兔三窟之策,難道就不會覺得處境尤艱,令擇更為合適的居所嗎”
可馬超剛問出這個問題又陡然意識到,他好像并不應該有此一問。
西域三十六國的這個“國”里,有些的疆土或許還不如中原地界上的一處大縣要寬廣。
這已是西域南道上強國的鄯善,尚且是這般不堪一擊的狀況,更何況是那些更小的國度。
這等生存之地的選擇既可保證充足的水源,又能保證在進攻武器并不精良的情況下,對入侵者發起有效的進攻。
實是對方能選擇的最佳環境了。
陸苑顯然也是這么想的,“小國生存之智,倒是難得。”
若這二國真是如同鄯善王所說的樣子,那么且末之地,由前軍推進將其迫降便是,精絕的話反倒適合由使臣領一隊精兵登門說服,效仿昔年班定遠之事。
這個決定得到了徐榮的認可。
于是當馬超和閻行一道直逼且末而去,令其臣服大雍之時,在陸苑的指派之下,姜唐與馬岱一道帶領著五十騎,在鄯善使者的帶領之下,朝著精絕行去。
駐扎在鄯善的大雍眾人本以為,以這般方式只怕不需數日便能從西面得到好消息,但讓他們有點意外的是,五日之后,那且末是一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快速投降,就連那位國主也以最快的速度整頓了衣冠,隨同馬超等人來到此地覲見上使,精絕的情況卻有些特殊。
在姜唐快馬折回鄯善之時,帶回的雖是精絕投誠的消息,卻還有另外一番令陸苑都有些意想不到的話。
“精絕國中這一任的繼承人,乃是個女子,這位精絕女王在聽聞了我等的兵馬陣仗和大雍情形后,想請我向府君問詢個問題。”
“她說,精絕生存艱難,不得不左右逢源在于闐和鄯善之間門,就算今次臣服于大雍,然鞭長莫及,倘有吞并之禍,以涼州州治路途遙遙,也絕難得到大雍支援,那么今日之投誠又有何用呢”
或許是因為精絕女王從姜唐的到訪中獲知了大雍女帝之事,加之此番收復西域之事被交托在了一位女刺史的手中,就連這位到訪的使者也為羌女,令這位精絕女王看到了破局的契機,故而在此時做出了一番難得激進的決斷。
姜唐說道“她說,南道諸國,唯于闐、鄯善強大,其中于闐尤甚。于闐王于二十年間門接連吞并皮山、渠勒、戎盧、扜彌各部,以至于勝兵三萬有余,雖并不全部聚集于國都所在之地,然大雍使者遠道而來,要想憑借口舌之才將其說服已無可能。若要交戰,于闐之兵以逸待勞,大雍之人未必能勝。”
在場眾人的臉色雖未因這個消息而變得難看起來,卻都多少顯出了幾分越加嚴肅之態。
于闐的這等吞并行事作風,足以說明這一任于闐王的處事之風。
西域混亂,能者為王。這是一位頗有野心的雄主
當年班超出使西域抵達于闐的時候,彼時的于闐王會因班超殺于闐巫師、陳述漢匈交鋒之利害,選擇殺北匈奴使者歸附朝廷,今日的這位于闐王卻大約不會
這場仗勢在必行。
陸苑輕笑了一聲,打破了此刻議會營帳之中的片刻沉寂,“我原本以為,此番西域之行,乃是在座的諸位將領一爭戰功之時,既遇于闐兵馬強壯,正當一展身手,看來諸位的競爭對手,已并不只是同僚了,還有這位精絕女王。”
她難道是為了打擊大雍兵馬的士氣,拒絕于尊奉大雍為上朝,才說自己此時的投誠沒有意義,或許往后就會消亡于吞并之禍,說那位處精絕以西的于闐正是兵強馬壯,有氣吞山河之勢嗎
顯然不是
她是在為自己爭取一個表現的機會。
果然,姜唐已接著說了下去,“她說,之兵馬蒞臨此地,消息尚未外泄,若不趁此時機對于闐行出兵打擊,令其知曉,他們那三萬士卒于精銳之將看來,也不過是須臾之間門便可被攻破的存在,便遲早于肘腋之間門橫生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