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行在馬超面前說的話,或許還不夠分量,但他虞翻不同啊,他連說陛下當年久居長安有血光之災,都沒在陛下登基之后遭到清算,甚至得到了這等委任器重,馬超可得掂量著點到底要不要聽從他的建議。
馬超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
他也很清楚,光是憑借著他和閻行的武力,并不足以在那等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橫行無忌,而虞翻到底是位智謀之士,該當能為他們指點迷津,以免出現什么不可挽回的失誤。
不過想歸這么想,馬超還是相當嘴硬地問道“那你可別掉隊了。”
回應他的是虞翻的一聲冷笑,“將軍是不是忘了,我彼時說的是,這西域蠻荒之地我此前并未親自走過,故而無法神行百里,可距離我等出兵至于此地到如今,已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了,我若還以并未適應之由要拖將軍你的后腿,陸府君何敢將此物交托給我。”
虞翻拍了拍自己背著的那個箱子。
他雖并未明言這是何物,但馬超直覺,這絕不會是什么尋常的東西。
為免虞翻再說出什么令他心中一梗的話,馬超決定暫時忽略掉這個為何同路的問題。
當他們跨越婆勒川而過,攀援上那處烏秅國的邊陲據點稍事休息的時候,正見遠處雪嶺自這片高原上顯現出越發清晰的樣子,因此刻未到夏日雨季,便宛然一派云開霧散之態。
而當馬超從眼前這等有些像隴西郡又有些不像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就見同樣已在此時將坐騎寄存于烏秅國都的虞翻臉不紅氣不喘地跟了上來。
這么一看,虞翻所說的不會拖后腿,何止不是他所說的一句大話,還是他謙虛了。
當這場注定艱險的跋涉終于在此地起步的時候,馬超忍不住朝著虞翻問道“我聽聞你出自揚州,那揚州山越橫行,你可曾與之交手過”
“何止有過,”虞翻坦然回道“我還能日行百里。”
就算這以漢朝為計量單位的里,比起現代的里來說要打個八折,這也是個相當之驚人的數據了。
“”馬超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能吐出了四個字,“合作愉快。”
陛下果然是知人善任,能將虞翻給放到涼州來作為陸苑的助手,只怕就是等著今日的這一出了
好在,這家伙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同盟,而非是他的對手。
馬超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抬眸看了眼比之中原更低的天穹,目光中閃過了一縷背水一戰的堅決之色。
重山對面的貴霜,在喬琰一度與他們的交談之中提及,乃是這大陸之上,四個最為強大的帝國之一。
但大漢已成過去,取而代之的是今日之大雍,那這貴霜帝國,也該當見識見識他們的本事
此時的中原境內終于開始落下了雨。
自去歲冬日落雪,中原各州的民眾都已猜到,明年大抵不會是個旱災之年。
但猜測歸猜測,還是要到今日這場貴如油的春雨終于落下,眾人才全部松了一口氣。
元昭年,大約不會是個災年了
這何止不是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