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褚兄弟極擅山地作戰,又能令我等多發揮出一層戰斗能力來。但我們還是投降了,這其中”
他頓了頓,把語氣往回收了收,這才接著說道“這其中自然有陛下的指揮厲害,將我等先經由糧袋破壞了陣仗,又以逐個擊破之法令我等難有搬救兵的機會,但你們說,我等要是拒不配合,又會是何種局面呢”
“我黑山軍諸人都非怯弱可欺之輩,我張牛角帶不了兄弟們同富貴,也可與他們一道拋頭顱灑熱血,絕不會因為樂平的飯菜飽腹就忘記,我們之前是因何而入山中經營的。”
“也便是我與褚兄弟都相信,陛下便是那可令我等效忠的明主,這才率眾歸降。”
張牛角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們想啊,那被陛下給解決的黃巾大賢良師名為張角,我比他多上一個字,就是張牛角,總也會那么一點能掐會算本事。可惜陛下不興此道,若不然我還能告知你們我是如何獲知,陛下乃是天命所歸的。”
喬桓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敢說,以她還是個孩子的直覺,“飯菜飽腹”四個字在張牛角的話中說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起碼比后面的那一番瞎扯聽起來靠譜。”
而且,把張牛角這個名字和張角聯系在一起,信不信張角在地下都要跳起來跟他抗議啊
喬桓問道“若你真如自己所說,有這等超絕的眼力,卻為何只甘于做這樣一份工作呢”
張牛角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說道“這你便不懂了吧,我曾經為黑山軍中首領,頗得下屬愛戴,雖然陛下不是會猜忌于人的性格,可我要是在她麾下擔任要職,誰知會否在哪一日招惹出什么禍事來。”
“而我若只是個擔任閑職的小人物,這黑山軍中成千上萬之人,便有在陛下面前出頭的機會了。”
“你若是往樂平紡織辦中尋人去打聽一二,便會知道,當年褚兄弟向著陛下毛遂自薦請為屬吏之前,他還曾經來找過我,問我將軍是否便打算如此了,被我以自己只想做個屯長給勸住了。”
“也便是我無反心,陛下才敢令張文遠和張稚叔攻破云中山賊之時,宣稱乃是從我之姓氏。”
“那郭奉孝初來樂平之時,也是我的答題試卷落到了他的手中,才讓他知道,陛下奉行有教無類之法,就連我這等大字不識兩個的人都能有機會獲得教育的機會。也難怪樂平收容的各方流
民都能在此地安居樂業。”
“你們再想想,若不是我與陛下有過一番交心之言,陛下何敢在進軍涼州之前將籌措軍糧的要務交托在我的手中呢。要知道,這可是要入口的東西,但凡出了一丁點的岔子,都有可能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后果”
聽張牛角這么說,對這段過往還算是有幾分了解的喬桓都覺得自己難以摸清對方所說真假,更別說是姜維鄧艾等人。
這家伙既肯定了陛下用人不疑的特質,又在言辭之間以種種事例將自己也給烘托成了個奇才。
可他們瞧著對方這樣子,又分明不像是有何等出挑之處啊。
張牛角又道“若你等還不相信的話,可知道田豐田元皓”
他們怎么會不知道田豐呢
早在鄴城之戰還未結束的時候,田豐便已不是袁紹那一方的下屬,而是投效在喬琰的麾下,成為冀州北部戰線上針對于袁紹的一方利器。
在戰事平定之后,他便繼續擔任尚書省屬官,協助于尚書令處理政務。
元封便是田豐的事實,也已隨著鄴城告破而徹底袒露在了眾人面前。
在樂平月報上經由過一番修補的記載,便是田豐曾經為袁紹所驅策前來并州盜取軍機,卻因感念于陛下令并州涼州以及司隸的百姓安居樂業,又能令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被一路挖掘升遷到高位,深覺陛下之肚量并非常人所能及,便做出了坦言身份宣布效忠的決定。
而喬琰絲毫未曾在意于田豐所做出的欺瞞,反而搶先一步派人將他的家人給換了回來,以確保他還能在自己的麾下安心做事。
這可以說是將袁紹當年在交換人質的時候想要極力隱瞞的事實又給暴露在了人前,也成就了一對主君和臥底相得的佳話。
不過喬桓既是喬琰的女兒,又長在這洛陽皇宮之內,多的是促狹鬼愿意跟她科普一下當年的實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