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長長舒了口氣,垂下眼簾,攏了攏外套,抱緊膝蓋,將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團,試圖保存身體熱量。
接下來就是等待。
再不濟,更晚些,保安室發現她沒有歸還鑰匙,應該會過來找人。
夜越來越深。
氣溫也逐漸降低。
狹小的器材室里,感覺不到時間流動的速度。
實在太過陰冷,顏北梔手腳冰涼,運動鞋和襪子皆難以抵抗潮濕低溫,腳趾不由得蜷縮成一團。
對于現狀的坦然和篤定,在失溫中,逐漸開始破碎消散。
幾點了為什么保安還沒有來找人
難道要在這里被關一晚上嗎
會不會凍死
顏北梔咬緊牙關,努力試圖驅逐這些糟糕念頭,未果。
她自認自己一心一意向著目標前進,在這所學校里,被人明里暗里排擠,被無視,被嘲弄,都能挨過去,能不以為意、無所畏懼,只做好自己的事,走出這潰爛且支離破碎的人生。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變本加厲,催生出的憤怒,直到此刻,終于悉數爆發。
絕望感在心頭彌漫,揮之不去。
所以,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是盛厭么。
是因為盛厭的闖入么。
他要第二次摧毀她的生活嗎
頃刻間,顏北梔恍然意識到,自己并沒有自己想象得那樣灑脫淡然,那么有勇氣。她不過只是個普通人,會被傷害,也會不甘。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顏北梔渾身上下已經感覺不到一點溫度,哪怕衣服壓得再緊,身體依舊冷得瑟瑟發抖。
終于,窮途末路之際
“咚”
“乒”
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搖搖欲墜。
溶溶月光驅散幾寸陰影。
朦朧感氤氳而開。
顏北梔在冰冷黑暗中太久,動作已然僵硬,只能哆哆嗦嗦地勉力仰起頭。
此刻,盛厭正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少年眉眼如畫,表情倨傲,矜貴無雙。
光線自他身后逆光穿來,將他襯得宛如神祇。
“顏北梔”
他聲音清冽好聽,但呼吸比平時重很多,便依稀能聽出一絲焦急,不夠從容。
顏北梔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默默垂下眸,悄然感受靈魂的抗議和震顫。
為什么是盛厭呢
她心想。
盛厭沒等到答案,也不再多問,兩步跨到她身邊,屈身看她。
借著室外路燈光,他看清了顏北梔的臉,也看到了她眼眶噙著淚珠。
盛厭蹙了蹙眉。
聲音明顯生硬幾分。
“哭了”
顏北梔還是沒有作聲,只是抬起手,用手背重重蹭了兩下眼角。
她這副默不作聲又避如蛇蝎的模樣,叫盛厭看了,表情愈發不高興,冷嗤一聲,眼神也跟著驀地沉下來,有些晦暗不明,壓迫感徒生。
但此時顏北梔看起來實在太過可憐。
整個人伶仃消瘦,縮在角落里,睫毛微微顫抖,臉頰和嘴唇都是慘白慘白,一點血色都沒有。好似風雨中破碎掉的純白花瓣,漂亮又孱弱,惹人憐惜。
甚至,令人升起一種破壞欲,想去將她采擷,將她占有。
盛厭舌尖頂了下上顎,抑制住渾身細胞的蠢蠢欲動。停頓數秒后,才脫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到顏北梔肩上,抓住前襟,牢牢攏住她單薄身軀。
清新溫暖氣息將顏北梔整個人包圍。
她終于從失溫狀態回過神來。
“你怎么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