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袖擺,德妃抬手扶著花榕一步步行出內殿。
園中花團錦簇,各宮妃嬪明面賞花交談,實則低聲議論,這德妃娘娘不是“風寒未愈”,怎么有閑心來邀她們鑒畫。
直到余光瞥見那一抹身影,眾人齊齊屈身行禮,“嬪妾叩見德妃娘娘,娘娘萬安。”
今日陽光刺目,德妃微微瞇起眼眸,數日未出門,倒忘了陽光拂面的滋味。
眾人也都心思各異,都說德妃生了紅疹,十天半月不能見光,如今哪里是重疾在身的模樣。
“啟稟娘娘,奴婢主子見不得風,所以無法應約,特意讓奴婢前來告罪。”
眾人看向說話的宮女,赫然是緒昭容身邊的人,當下一個個都心思各異,早有不滿的當下輕嗤一聲,“她不就向來如此,連給皇后娘娘請安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知道的以為她身子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回光返照。”
“連德妃娘娘的盛情都不領,這不明晃晃在打您的臉嗎”趙淑容氣憤憤的道。
旁邊的黎貴人早就翻了白眼,“不就是仗著皇上喜歡她那股嬌柔做作的勁,在娘娘面前竟然還如此輕狂。”
縱然平時彼此間有再多不滿,可在不喜緒昭容這一點上,闔宮上下都達成了共識,一時間園內全是譏諷聲。
緒昭容的宮女也是揣揣不安的跪在那,皇后娘娘平時不計較,但是德妃娘娘是出了名的性子傲慢,若是因此遷怒于自己可如何是好。
“吵吵囔囔成何體統。”
慵懶的聲音透著幾分不悅,霎那間,整個園子寂靜無聲,無人敢在“仗義執言”。
瞥了眼那個宮女,德妃沒有給第二個眼神,“既然緒昭容身子不適,那就不宜伺候皇上了,花榕,待會告知尚寢局一聲,把緒昭容的牌子撤下來,待太醫何時確診緒昭容已經康復,屆時再擺上去。”
霎那間,眾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皇后娘娘素日無心瑣事,宮務基本都是毓寧宮和永和宮在管,緒昭容這次怕是徹底得罪了人。
有皇上寵愛管什么用,這宮中的美人一茬接著一茬,誰知道下個受寵的會是誰。
“奴婢遵命。”花榕退后兩步沖旁邊的宮女低語幾句。
緒昭容的宮女臉色已經極其不好,可還是不敢說什么,只是恭恭敬敬跪在那。
“緒昭容素來身子弱,德妃妹妹何必與她計較。”
左側的宮人立即讓開一條路,一行人慢慢靠近,為首的女子云髻峨峨,月眉星目,清麗的鵝蛋臉秀而不媚,一襲湖藍色宮裝甚是素凈,甚至不如旁邊一個淑儀衣裳精致。
眾人立即調轉風頭,屈身行禮,“嬪妾見過賢妃娘娘,娘娘萬安。”
沈榆也在其中,只不過她站在德妃左后側,無人注意。
“不必多禮。”
賢妃緩緩走上前,語氣溫和,“本宮還怕誤了時辰,耽擱了德妃妹妹的鑒畫,好在還不算遲。”
視線交撞間,德妃一改往日常態,反而笑臉相迎,“無妨,若無賢妃姐姐在,這名畫何人鑒賞,我等一雙雙俗眼只會讓明珠蒙塵。”
話畢,徑直行入大殿,后頭的人也不敢擅自走在前頭,待到賢妃跟上,才敢陸陸續續行在后面。
按照位份,沈榆應該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但是德妃把左側的位置留了出來,意思不言而喻。
其實早有人注意到了她,直到此刻看見她坐在德妃左側,按道理那可是陳妃娘娘的位置,然而后者一點也不介意,像是不計較這些小事。
“這位妹妹看著眼生,不知是不是我眼拙,宮中何時出了這樣的美人,嬪妾竟不知曉。”
終于有人按耐不住內心的疑問,縱然心下已經有了幾分猜測,可是一個選侍,何德何能坐在陳妃娘娘的位置,德妃娘娘未免也太抬舉一個小小的宮女了。
黎貴人撫了撫發髻,“那可是皇上最近寵幸的蘭選侍,伺候人可是一把好手,不僅把皇上伺候的服服帖帖,就連德妃娘娘也青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