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襲天青色云霏暗花宮裝身形裊裊婷婷,螓首蛾眉,顏如渥丹,髻上的白玉蘭花步搖襯托下愈發清艷脫俗,宛若剛剛園中剛開的蘭花,嬌而不媚,秀麗逼人,只一眼便讓人難以移目。
六宮上下哪有什么秘密,更何況是皇上破天荒寵幸了一個宮女,聽聞是毓寧宮一個粗使宮女,如今眾人瞧著,倒是明白了皇上的行徑。
“這花朵似的美人,誰不憐愛呢。”吳婕妤瞥了眼黎貴人,示意她莫要在此時發泄不滿,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誰得寵都是好事。
“那可不是這樣說的。”
趙淑容左顧右盼一眼,壓低聲音,“憑什么德妃娘娘寧愿提拔一個宮女,也不愿意拉黎妹妹一把,這換作誰心里都不好過,難道還不準人說了”
聞言,黎貴人本來被壓制的不甘又再度爆發,可此刻也知道場合,到底是沒有發作。
頂著各種打量的視線,沈榆知道所有人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誰會在意一個粗使宮女上位的選侍
像是察覺到一道溫和的視線,她順勢對上賢妃的目光,后者沖她淡淡一笑,沈榆點頭示意神色恭順。
“本宮這幾日風寒未愈,必定有許多人擔憂著本宮身子,還得勞煩各位妹妹記掛。”德妃坐在上首溫聲道。
眾人連連附和,“娘娘身子康健,嬪妾們也能心安。”
這時宮人們陸陸續續進來上茶,德妃語氣正經,“最勞煩的還是賢妃姐姐,大約想著姐姐處理宮務辛勞,所以本宮才特意喚了新人伺候皇上,若不是蘭選侍與賢妃姐姐一樣寫的一手好字,皇上也不會召幸,說到底皇上惦記的還是賢妃姐姐罷了。”
大殿內寂靜無聲,眾人都不敢多言,這話明顯就是在打賢妃娘娘的臉,皇上寧愿寵幸一個贗品,也不愿意去永和宮,德妃娘娘此舉莫不是殺人誅心。
只是賢妃娘娘乃名手,一個洗夜壺的宮女如何能相提并論,能得一分本事也算是她祖上積德。
沈榆垂眸不語,她應該跪地說惶恐不安才對,但是這場戲她只是一個引子,引子只需要靜靜的任由驅使就行。
隨著宮人遞上茶盞,賢妃隨手端過,嘴角帶著淺笑,“誰伺候皇上都是一樣,本宮對蘭選侍也一見如故。”
直到輕抿杯口時滾燙的清茶使其手一松,青花瓷器立即碎了一地,滿地都是茶漬。
這一幕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殿內萬籟俱寂,不應該呀,賢妃娘娘素日溫和,難不成這么點刺激都忍不住了
遞茶的宮女臉色大變,立即跪倒在地,“奴婢該死娘娘恕罪”
賢妃身側的大宮女立即上前查看,卻發現自家主子指尖都被燙紅了,正常溫度豈會是這樣,分明是故意為之。
“無妨,是本宮不小心。”賢妃伸手去扶她。
上首的德妃卻眉頭一皺,“莽莽撞撞成何體統”
宮女跪伏在那磕著頭,聲音充滿了惶恐,“奴婢該死還請娘娘恕罪”
“賢妃娘娘的手何其珍貴,燙傷了是你能擔待的嗎”花榕厲聲呵斥。
沈榆慢悠悠喝了口自己的溫茶,視線落在宮女的側臉,不用看聽聲音也能猜得出此人是誰。
其他人摸不清門路,倒也不敢擅自開口。
璇眉抬起頭,雙目泛紅,“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還請娘娘明鑒”
自己本就不是干端茶倒水的活,只是有人讓她替上,縱然察覺到茶杯溫度不對,可是事已至此縱然自己提出來也為時已晚。
她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亦或者
“燙傷了賢妃姐姐的手,倒是本宮御下不嚴。”德妃面露關切,語氣輕飄飄的,“不中用的奴才打殺了就是,免得礙手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