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同學們睜大眼睛看熱鬧,在寂靜的教室中,于洲那低沉壓抑的聲音分外清晰。
“許曇,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我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下一次澆在你身上的就不是清水了。”
撂下狠話,于洲拎著空蕩蕩的水桶走出了教室。那兩個外班的學生正趴在教室門口看戲,于洲把水桶遞給他們,頂著一頭污水去了水房沖洗。
把污水沖干凈,于洲和老師請了假,濕淋淋地回到了家里。
家里很安靜,于洲其實很不愿意回家,每次回家都在提醒他的爺爺已經離開了,他現在是個孤家寡人了。
于洲在狹小的洗手間里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干凈清爽的衣服。
他濕著頭發倒在床上,拿著毛巾潦草地擦著頭發。
校園霸凌也許不會對身體造成多么大的傷害,可是十六七歲本就是情緒敏感的年紀,如果是那些心志不堅定、心靈敏感又脆弱、抗壓能力還很差的學生遇到這種事,這將會對他們的精神造成巨大的創傷。
即使是于洲這種比同齡人成熟很多的青少年遇到這種事也會覺得非常疲憊的。
“晚自習也不去了吧。”于洲嘀咕了一聲,掀開被子倒在了床上。
他和許曇“互相潑水”的事情還是被班主任知道了,三班的班主任是一位三十五歲身高一米九二的肌肉達人,他脾氣暴躁,性格耿直,對校園霸凌這種事情更是零容忍。
第二天早自習上他怒氣沖沖走進教室,站在講臺上指著于洲和許曇開始咆哮
“你們把教室當成什么地方了馬上就要高三了,這時候不用心讀書,合著你們倆是在過潑水節呢”
他狠狠地拍著講臺,怒吼連連,猛地指著教室大門“于洲許曇你們倆今天給我在教室外面罰站,除了上廁所哪都不許去”
于洲和許曇默然無語,一前一后走出教室,后背貼著墻壁在教室門口罰站。
由于兩人造成的影響過于惡劣,再加上鬧事的兩個人一個是鐵打的年級第一,一個鐵打的年紀第二,再加上許曇是首富之子,很快就鬧的全年級都知道了。
于洲和許曇在走廊罰站,路過他們身邊的老師和同學都用十分八卦的眼神看著他倆。
有時候兩人甚至還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
“這兩個人怎么會打起來,一個是年級第一,一個是首富的兒子,怎么看都八竿子打不著吧”
“于洲以前不是裝有錢嘛,可能許曇看不過去就動手收拾了一下,目前看來這位大學霸也不是好惹的。”
“我倒是挺能理解于洲的,窮就是要挨欺負,誰不想當有錢人呢”
那兩個學生漸漸走遠,后面的話于洲和許曇就聽不到了。
英語老師正帶領學生讀單詞,整齊的朗讀聲中,許曇的嘴唇湊近于洲的耳邊,聲音輕輕的,卻包含惡意“沒事最好不要裝有錢人,你知道有錢人的世界是什么樣的么,我身上的一顆扣子抵得上你一年的花銷。”
于洲低頭看了一眼,許曇身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白襯衫,只是細節會有稍許的不同,這件白襯衫的扣子是銀色的金屬制成的,中間鑲嵌著透明的鉆石。
于洲不知道這個是不是真的鉆石。
貧窮確實會限制人類的想象力,就像農民覺得皇帝會用金扁擔挑水,再用金鋤頭鋤地。
于洲的心情莫名地糟糕起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本就是很有攻擊力的高冷長相,眉眼一沉下下來,簡直讓人覺得他下一秒就會殺人。
許曇察覺到他的怒氣,伸出手在鼻子底下扇了兩下,微瞇著眼睛說道“我又聞到你身上那股味了,那股陰暗潮濕的味,好像你一輩子都活在犄角旮旯里,即使現在站在陽光下,也像只陰溝里爬出來的老鼠。”
“于洲,你家里是不是沒有陽光,衣服曬不干真的不會發霉么。”
他又用那種漫不經心的、輕飄飄的、仿佛無意但又充滿了惡意的語氣說道“哦,還有你的爺爺,聽說每天都在外面撿垃圾,那你家里是不是堆滿了垃圾,你和你爺爺是不是每天睡在垃圾堆里呀”
爺爺于勤建是于洲唯一的親人,也是最愛最敬重的人,可是他已經去世了,于洲花光了清浦的獎金,還是沒能留住爺爺。
他垂在身側的手已經緊緊地握成了拳頭,他實在忍無可忍,干脆卷起校服袖子猛地一個轉身箍住了許曇的下頜,動作粗暴地把那截校服袖子塞在了許曇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