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齒在輕輕打顫,他忍著眼中的淚意,咬住了毯子一角,濕著眸子從毯子里伸出一只手,輕輕掀開了于洲的被角,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
他的臉貼著于洲的后背,就像靠著一座山,被窩里暖烘烘的,許曇睫毛上掛著一顆淚珠,咬著毯子角睡著了。
許久之后,黑暗中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于洲扯了下被子,把偷偷鉆到他被窩里的許曇全都蓋住了。
早晨兩人擠著公交車去上學,這會出門晚了一點,公交車上已經擠滿了人。
鑒于許曇那個特別容易發軟、被人碰一下腰都會打個哆嗦的體質,于洲只好把他圈在懷里,到站后拽著暈乎乎的許曇下了車。
許曇睜著一雙蚊香眼,心有余悸地說道“師傅的車技真的越來越狂野了。”
進入學校大門之后兩人還是分開走的。
許曇很不滿“和我做朋友很丟臉么”
于洲神色淡然“倒也不是,只是被人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總覺得怪怪的。”
“切”許曇加快了步子,抱著校服跑遠了。
日歷上的日期畫了一個又一個紅色的圓圈,國慶的七天長假到了。
京州這個地方四季如春,季節變化不是很明顯,于洲拿著獎學金買了一件新的外套,是很柔軟的羊絨質地,顏色是深灰色的,很耐臟。
晚上吃完晚飯他坐在陽臺上看天,身旁的手機不斷震動,班級群里的同學都在討論七天長假要去哪里。
于洲有點羨慕。
其實他也想出去看看,他活了十六年,卻從來沒有出過省,從來沒有看過外面的世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待在這個陰暗的筒子樓里。
考上大學,然后努力賺錢,帶著爺爺一起去其他地方看看,這曾是于洲最大的愿望,其他的東西就不能再奢望了。
假期的第一天于洲逛了早市,帶回了一盆仙人球,然后穿著舊衣服出去撿廢品。
假期第二天,于洲用一個上午和一個下午寫完了全部的試卷,順便復習了一遍不熟悉的六級單詞,看了一個小時的沒有中文字幕的美劇,晚上買了一大瓶可樂,做了可樂雞翅。
假期第三天,于洲準備改造一下自己的臥室,次臥雖然不如主臥明亮,但是帶著一個陽臺,于洲準備把陽臺改造成一個小書房,這樣他的書就不用堆的滿地都是了。
他戴上塑膠手套,正往陽臺里鋪白色地貼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了叮叮咚咚的提示音。
于洲疑惑地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孫饒發給他的消息。
“許曇被他爸關起來了,不準他吃飯。“
“我和周然去看過他,他說你腦子聰明,讓你想想辦法。”
“他快要餓死了,兩天多沒吃飯了。”
“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一連串的消息轟炸過來,于洲一把摘下手上的塑膠手套噼里啪啦地打著字。
“許曇家在哪”
孫饒發過來一個定位,于洲拿出自己的書包奔向家里的冰箱,往里面裝了一堆吃的。
他匆匆奔下樓,在外面攔住一輛出租車,一直開到天策山水。
孫饒和周然早就在校區門口等著他了,雖然兩人是熟面孔,小區保安還是給許曇的媽媽打了個電話求證。
進了別墅區里面,孫饒撓著頭灰溜溜地說道“我和周然不太好摻和這件事,就拜托你了哈。”
周然咳嗽了兩聲,拉著孫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