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元宵燈節,情郎給小鬼們做花燈,拿了花燈的小鬼們心花怒放,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的比著誰的花燈最漂亮。
他看不清情郎的臉,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一點花燈的光。
一團一團的暖黃色光在眼前晃來晃去,那個穿著白衣的高大身影站在光團最中間,像一尊月華凝成的雕像。
于洲把糖分完,正看見了站在書房門外的曲曇。
他從木椅上站起身,抖了一下手上粘著的糖霜。
見到鬼王,方才還鬧哄哄的小鬼們頓時做鳥獸散,化作一陣黑煙,齊刷刷的消失在書房里。
于洲打了個招呼“你來了。”
望著于洲那雙深邃的茶色眼眸,曲曇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局促起來。
他點頭“嗯,我來看看你。”
“剛才我看到你給這些小鬼燒了新衣裳,萬鬼城的鬼充滿煞氣,人人避之不及,很少有人敢接近,你卻很喜歡他們。”
曲曇目光如水,眼中涌動著異樣的柔情。
他本就生得十分貌美,這樣柔情繾綣地看著一個人,幾乎沒有人能招架得住。
于洲的心像是被羽毛撩了一下似的,忽然有些發癢。
他輕咳一聲,掩飾著心底那股異樣,語氣平淡的說道“都是十一一歲的小孩子,不顯露鬼相的時候,看著也挺可愛的。”
聽他這樣說,曲曇的面色微微有些黯然下來“他就很討厭這些小鬼,這些小鬼也不喜歡他。”
于洲適時冷嘲熱諷“呵,心術不正的人連鬼都不喜歡。”
曲曇“”
如果是以前有人說他的情郎心術不正,那曲曇必然要顯露鬼相拔了那亂說話的人的舌頭。
可此時此刻他竟無言以對,因為轉世后的情郎確實心術不正,他心性浮躁,總想走捷徑,喜歡鉆研一些旁門左道。
曲曇的嘴唇微微張了張,想為情郎辯解幾句,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欲蓋彌彰,什么辯解都蒼白無力。
喉嚨里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在蔓延,曲曇低聲說道“其實他從前不是那樣的人。”
于洲看他面色惆悵,眼中除了茫然之外,更有一種深深的感傷。
這鬼王道行深不可測,感情觀卻像稚子一樣懵懂,又對另一半毫無底線的縱容寵溺,真是令于洲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你談過幾次戀愛”
曲曇坐在雕花檀木椅上,聽見于洲這樣問,神色帶著一絲淡淡的鄙夷“我們那代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不像你們朝三暮四。”
對他這種嘲諷,于洲也不生氣,點頭說道“看來你就談過一次。”
堂堂鬼王竟然這樣純情,于洲嘆了口氣“人還要多談幾次戀愛才行,這樣你就會明白,只有你自己最值得你去愛。”
“他從前不是那樣的人,他很好,會給你帶來一些積極正向的能量,讓你獲得喜悅與滿足,所以他值得你愛,但是他現在已經變了,你確定你愛的還是他嗎”
“就像一個腐爛的水果,千年之前這個水果沒有變質,吃起來酸甜可口,千年之后這個果子已經徹底腐爛了,聞起來都叫人惡心,你還想著要吃下去。”
“我不知道你和你情郎之間經歷了什么,但是我現在覺得,你愛的是不是這個人本身,而是你的執念。”
曲曇反駁“你錯了,我愛的正是他這個人本身,而不是你說的什么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