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份記憶中,世界上不應該有這么多的血腥與殺戮。”修洛特有些緬懷的感慨。
“生命是寶貴的。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應該被保障,不應該那么輕易的被剝奪,剝奪的突如其來、理所應當。”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見到了過去一生都不會見過的鮮血,修洛特時刻有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縱然出生在一個地位尊貴的家庭,他依然無法保證自己生命的長久安全。
在這個時代,生命的消逝太過隨意。實際上,他已經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而不知道西方殖民者何時到達的恐懼,也深深埋在他心里,無法訴說。
“其實每個人都是平等一樣的。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大家都是相似的遺傳因子,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并沒有哪個人種,哪個民族,又或者哪個家庭,天生比其他人更高貴。所以,每個人也應該尊重他人的權利。”
修洛特搖晃著腦袋,無數過往的回憶在腦海中旋轉,對“家”的思念涌上心頭。那里有少年過去的價值觀,也有他被時代改變前,那最初的樣子。
在這個時代,另一個讓修洛特難以接受的,就是森嚴的等級秩序。神權至高無上,統治著社會。王權壓制貴族,貴族操縱武士,武士則決定平民的生死。
在“過去”的二十年里,他習慣了朋友般的相處,每個人都有足夠的自我。他還沒做好準備,去決定他人的一切,也不想被他人輕易決定自己。即使這個人,是威嚴的國王。
這些思想的矛盾在他的腦海中劇烈沖突,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在給他灌輸另一種價值觀念,一種更“適應”這個時代的思想認知體系。
他在融合這個時代。融合意味著相互的妥協,世界,或者他自己,這并非一日可以完成。
所以他會時不時的脫線,做出沖動或者“幼稚”的舉動。比如捕俘時對女孩的憐惜,比如亂拆祖父的神裝,又比如這一次“危險”的談話。
阿維特默不作聲,他已經無需糾結修洛特是真傻還是假傻的命題。不過修洛特的話,還是讓他冰冷而殘酷的內心泛起了一些漣漪,面對這樣一個“單純”的少年,他終于吐露了一些冷酷的心聲。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冰冷而殘酷的。獅子吃鹿,鹿吃草,不吃就死,死了被吃。祭司,貴族,武士,平民,奴隸。城邦人,外邦人,野人。城邦和叢林又有什么不同呢”
“陽光是有限的,不拔掉雜草,玉米就長不了。你看雨林,站的越高,陽光越多,活的越長。松木活百年,蘆葦活十年,蘑菇活一季。哪里有什么一樣連死亡都不一樣。”
說著,阿維特的話語帶了些起伏,“所謂生命,所謂你說的平等,都只是力量的附屬品。只要你夠強大,你就能夠自由。直到你達到最高處,就是絕對的自由。”
說著,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遠方的乘輿,和乘輿上那個威嚴的王者,低聲自語“而我,也是神的血脈”隨機警醒過來,停聲看向修洛特。
看到修洛特還在醉酒出神,阿維特微微松了口氣,換了個微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