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春風吹過柔軟的大地,廣闊的原野上是融融的春景。黃色的野花在湖區的平原上綻放,紅色的雀鳥在低空追逐飛翔。交織的溪流吟唱著潺潺的輕歌,高聳的山巒起伏在遙遠的天際。春和日麗,青草繁盛,本是安靜祥和的時光。
然而,在明媚的春光下,此時卻滿是無限的殺機修洛特登上小丘,放眼前方,浩蕩的軍團便從視線的盡頭涌來。塔拉斯科的王軍成千上萬,排著森嚴的隊列,洪流般流淌而來。武士的腳步毫不留情,他們踩斷盛開的野花,垂下手中的武器,驚起漫天的飛鳥。
修洛特凝視片刻,瞳孔稍稍收縮。敵軍集群行進,隊列卻沒有絲毫的混亂。接著,數里外的王室軍團停下腳步,逐漸向兩翼展開。一面傳承的鷹旗隨即顯露,高高矗立在軍陣的中心。少年統帥的目光停留在古老的旗幟上,金色的雄鷹展翅欲飛,總是讓人想到很遠,想起很多。
片刻后,修洛特視線下移,落在旗幟下的軍陣中,很快皺起眉頭。他觀察數息,偏頭看向身邊的武士長。
“這是塔拉斯科的銅斧禁衛”
伯塔德的鷹眼盯視前方,肅然點頭。
“是的,殿下。這就是塔拉斯科王室統御天下的核心,最為精銳的銅斧禁衛。它是歷代塔拉斯科國王,為了抗衡聯盟最尊貴的雄鷹戰團,而特意選拔組建。與聯盟的貴族戰團不同,銅斧禁衛是純粹的精銳武士。他們一心忠誠于王室,并不擁有獨立的封地,也因此能承受更高的戰損。四年前,他們在阿帕欽甘谷地突襲了阿維特國王的親軍,擊敗了兩千美洲虎戰團,迫使阿維特國王東逃。聯盟大軍隨后潰敗,第一次西征也因此失敗。”
修洛特微微頷首,沉吟不語。阿維特便是在那一戰后失去了兵權,也失去了繼承王位的優先權。湖中都城一陣風波起伏,隨后在總祭司團的支持下,改由蒂索克繼承了王位。
伯塔德收回銳利的目光,神色凝重地看向修洛特。
“殿下,墨西加的王者不能在戰爭中失敗這支禁衛頭戴銅盔,腰挎銅斧,背后還攜帶著新式長弓,需得著重小心。”
聞言,修洛特手心稍微握緊,臉上卻滿是自信。他朗聲大笑。
“兩年前,我在勒曼河北岸,曾經見過這支禁衛一次。只是隔著大河,沒有真正與他們作戰。今天倒是個好日子來,與我忠誠的武士一起,親手擊破這名聞天下的禁軍,活捉塔拉斯科的國王”
聽到殿下豪邁的話語,周圍的親軍便也一同吶喊歡呼。黑狼的帥旗在小丘上威嚴豎立,三千射擊軍團隨后在旗幟下駐守。長弓武士們占據地勢,把箭只插在身前的泥土中。浩蕩的近戰軍團越過小丘,在帥旗前展開列陣。中軍是七千長槍民兵,左翼是三千宗教武士,右翼則是三千圣城軍團。而在武士軍陣的外圍,是兩千巡曳的長弓民兵,還有一千北軍的精銳斥候。
至于西部城邦軍團,他們跟不上軍團疾行的速度,又在塔庫羅平原之戰中戰損不少。貴族私軍心思游移,難以作為依靠。這一次決戰,修洛特只是向城邦貴族們征召了數百精銳武士,補入到北軍的斥候隊中。城邦軍團的主力則駐守在華亞莫要塞,一邊維持著糧道,一邊保持著對欽聰燦城的壓力。
大軍列陣,統帥居中。修洛特站在高處,注視著全力集結的近兩萬大軍,熾熱的豪情在胸中激蕩。他抬起頭,看向廣闊的藍天。縹緲的云朵變幻出天上的宮闕,太陽登上天空的神座。在主神的垂目下,浩大的祭禮即將開場
“數萬兩軍武士,兩名神裔統帥,都只是太陽神的祭品。王國的興亡,就在此一戰”
隔著數里的距離,鷹旗下的蘇安瓜神情激昂。他環顧周圍的親信,鼓舞著眾將的士氣。今日看到墨西加北軍的陣容,他的心中便猛然一沉。對方軍容嚴整,數量又遠超己方,這一戰絕不容易。
于是,年輕的國王召集親信將領,最后一次威嚴許諾。
“三神的神廟,祖先的陵墓,還有你們的土地莊園、親眷子女,都要靠手中的棍斧保護回去,告訴你們麾下的武士卡松奇蘇安瓜在此立誓,只要這一戰取得勝利,等到返回都城,就傾盡王室的土地財物,與他們共享富貴只要這一戰取得勝利,無論幸存者多少,民兵全部晉升為武士,武士全部晉升為貴族”
聽到國王的許諾,各營軍官面露驚訝,無聲相視片刻。在忠誠的王軍中,國王的威嚴無人質疑。過了一會,反應過來的軍官們紛紛大禮參拜,感謝國王的慷慨,轉身各自歸營。不久后,連片的歡呼聲便在軍團中響起。
蘇安瓜肅然不語。他注視著對面的黑狼旗幟,細細思索了一會,眼中忽然閃爍起奇異的神采。
“聽說對面的墨西加統帥叫修洛特,年紀不大,還不到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