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月前,一萬兩千部族聯軍從山中涌出,支援聯盟的棕櫚家族,并在阿帕平原與敵人相遇。雙方糾纏了半個月,始終沒有爆發大戰,后方卻突然傳來了難以置信的消息糧道被斷,后路被敵人偷襲大軍頓時陷入危急,士氣大降。
面對這種險境,奇馬利先是帶領部族聯軍,劫掠了幾個阿帕平原的村莊,弄到幾日的糧食。然后,眾人一邊鼓起余勇,與數千北方蠻子纏斗,一邊千辛萬苦,艱難地向西南山道撤軍。
在敵人面前的撤退最為困難,尤其當對手是迅疾如風的紅發蠻子時。聯軍丟下笨重的劫掠戰利品,拖了蠻子們兩日。接著,數千蠻子拿完東西,又綴了上來,反復襲擾。各部每日就只能撤退二十里,很快軍心浮動。
好不容易過了坎河村,歸鄉的山道就在眼前,聯軍卻當場發生了分裂。兩千東南部族決定從山間小路,撤向東南的山林深處。他們本來就是那里的部落,出山是為了劫掠。而今各部撤退,他們自然不會去往西南的手蛇城。
奇馬利糧食不足,就留不住人心。他勉強點頭同意,兩千聯軍就在當日離開。隨后,他又留下兩千出身小部族的戰士,在山口阻擋敵人。剩余的八千部族飛快南下,直往手蛇城撲去。
一月初,聯軍終于返回手蛇盆地,沿途是化為灰燼的村莊。眾人忐忑不安,抵達手蛇城下,入眼竟是一片斷壁殘垣,還有數千顆男丁頭顱壘砌的京觀
部族丁壯沒了,城中婦孺沒了,酋長大廳沒了,木制屋舍沒了更關鍵的是,裝滿糧食的谷倉也沒了
奇馬利酋長沖入城中,看著被燒毀的谷倉,如遭雷擊。那里面,可是有他積蓄了數年,能供五萬人吃上一年的糧食一旦沒有糧食,會比折損數千戰士還要可怕,那是聯軍無法承受的可怕結果
檢查完谷倉后,奇馬利如同瘋了一樣。他親自帶著部族戰士扒拉谷倉的谷灰,從清晨扒到傍晚,只扒出少少一點燒焦的糧食。而附近的村莊都被毀掉,山民逃散一空,根本無糧可征。
到了此時,便是日暮圖窮,英雄末路。奇馬利只是部落聯盟的首領,靠著威望與實力壓制各部。而此刻,出征沒有勝利,劫掠沒有收獲,城市還被燒毀。他的威望已然所剩無幾。各部人心散去,便無法約束。
八千聯軍聚集在手蛇城,隨身的糧食只能再支撐七八日。各支部族得知谷倉無糧后,最后一點心氣也就散了。當天就有三千多部族戰士離開,大部分去往東南山林,各歸家鄉。少部分小部族逃向西北,尋找西方科利馬諸部的救濟。
就這樣,在黑狼的背后突襲下,一萬多勇猛的特科斯聯軍未經大戰,便逐漸潰散。沒有幾日,手蛇城中就只剩下了盾牌部落的四千多本部戰丁,召集的其他部族盡數散去。
奇馬利派出使者,向兩百多里外的科利馬諸部哭訴求援,許諾部族與土地,并愿意臣從于科利馬大酋。接著,他一邊派遣部族戰士,進入山林捕獵,一邊在城中建立隱蔽的屠場,把收攏的老弱悄然變成糧食。
四千戰士就這樣呆在手蛇盆地中苦苦煎熬,依托手蛇城防守,而放任黑狼在后方襲殺,根本無法遠離。
因為,盆地北方再次出現了數千紅發蠻兵的蹤跡。這些北方蠻子窮追不舍,就像貪婪而執著的狼群。缺糧的部族軍一旦南下撤退,恐怕很快就會在群狼的追獵中四散。而殿后的兩千特科斯戰士,肯定已經被群狼吞噬。
“秋風瑟瑟的吹過,黃葉就從山中落下。我以為自己是終年常青的松柏,卻不想只是山頂凋零的淺樹樹木殘存的希望,就在西方的群山中”
朝陽初升,山風冷冽,卷起片片黃葉。奇馬利苦澀地佇立在城頭,望向西方,猶如一尊僵硬的木雕。
西方的科利馬各部,便是他唯一的希望。縱然雙方曾經不和,但現在面對北方王國的威壓,理應聯手結盟。嗯,臣從也是結盟的一種形式。
“兩個月前,我還有一萬多大軍,數萬部落民,城市富饒,糧食充足,各部一呼百應,威望一時無二。而此刻,而現在啊黑狼,我必殺你吼吼”
奇馬利酋長站了片刻,臉上浮現出猙獰的痛苦。他像野獸般低低吼著,直到一名中年貴酋匆匆而來,那是他的親弟弟,草藥長老馬利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