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必如此委屈自己,屬下這兩條手臂砍就砍了。”影十一直接給他磕了個頭,又從靴子底抽出一把短刃,再次往手腕上招呼。
實誠得簡直可怕,仿佛這砍得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殺父仇人。
程亭鈺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他再次一彈手指,將那把短刃打掉,眉頭皺得死緊。
“誰跟我說你聰明來著簡直蠢得冒泡了。”
他無非是面子上掛不住,放幾句狠話嚇唬嚇唬而已,結果這個蠢蛋也太不懂給他搭梯子了。
影十一被罵蠢,下意識地張嘴想回話,還能有誰,自然是影衛老大影一。
只是最終他還是沒供出來,這回他聽出了畫外音,主子并不是真的要追究,只是嫌棄他笨而已。
影十一細細回想之后,反應過來了,才輕聲道“屬下的手長得像鷹爪,既不溫暖也不寬厚,當初來影衛所的時候,還被師父嫌棄過,說手這么小恐怕連劍都握不穩。夫人之所以那么說,應該是氣惱您。”
他脫離了影衛死忠的心思,智商上線之后,腦子明顯靈活了許多。
不僅有理有據地證明夫人說了假話,還能瞬間撓到程亭鈺的癢處,給足了主子的面子。
“不錯,手留下吧。”程亭鈺果然很滿意。
他連夜把賬房叫了過來,開始盤賬,一刻都等不了。
一直等到半夜,才摸黑離開。
他回到后院的時候,屋里的燈都已經熄了,顯然溫明蘊已經睡了。
“夫人,我來了。”程亭鈺進入里屋之后,站在床邊。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整個人的狀態也是小心翼翼的,完全就是擺著認錯的態度。
躺在床上的女人,輕閉著雙眼,呼吸平穩,好像是真的睡著了。
“夫人,我又給你帶禮物來了。”這回他又湊近了幾分,聲音也楊高了些,確保她絕對能聽到。
溫明蘊依然沒有睜眼,只是猛地翻了個身,用后背對準了他,擺明一副不搭理他的模樣。
“玉芝香粉鋪,成記食肆,天通錢莊”男人似乎打開了什么東西,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后便一字一句地念著各種店鋪名。
這些名字異常耳熟,全都是望京里繁華街道的店鋪,還都是生意興隆的旺鋪,甚至有好幾家店,溫明蘊都去光顧過,也是貴族圈女眷們喜歡的地方。
溫明蘊聽著聽著,耳朵不由得豎了起來,心里也產生了幾分好奇。
大半夜的,他念叨這些店鋪名做什么
“這是鋪子的房契以及掌柜們的契約。”程亭鈺讀完一溜店鋪名之后,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并且伸手放下什么東西在床上。
因為靠近溫明蘊的后背,所以她瞬間感覺到了。
“京郊西南景村的溫泉莊子,衛城村的梅花莊”他又念了幾個莊園名。
這些田莊還不是普通種地的莊子,全都是精心建造好的富貴莊子,用來享樂和休養,哪怕是望京的世家貴胄們,都知道這些莊子絕對造價不菲。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網紅都想去的地方,風景秀麗,人間理想。
這回溫明蘊再也無法裝睡了,瞬間起身,扭頭看向他。
男人的懷里抱著個木匣子,手里拿著厚厚一疊契據,每讀一個名字就翻過一張契據。
“這些是田莊的地契,以及里面下人的身契。”
說完這句話,他又將這些契據放到了床邊,和那一摞店鋪的房契擺在一起。
溫明蘊的腦子一熱,她已經聽到了金錢的聲音。
“你什么意思”她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從地契房契上移開,轉而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