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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項面對自己親生兒子的威脅,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雙目平靜得接近死寂。
半晌,他露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硯談,我只是想見見她。”
“自己兒子喜歡的人,我這個當父親的還不能看看了”
“我要幫你把把關,不要再”
他話沒說完,許硯談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不是宋媛月。”
聽到陌生名字的時候岑芙一愣,更仰起頭看他的側臉。
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握著她的手更緊了。
岑芙悄然蹙眉,仿佛能兩人相觸的肌膚紋理,同頻接受到他的情緒。
是壓抑的,煩躁的。
可她一個外人,卻無法深探這情緒的原因。
“我也不是你。”他說。
說完,許硯談回頭,交上她復雜擔心的霧眸。
他的眼眸始終冷酷,卻在與岑芙對視后的下一秒稍許斂低了。
少見,幾乎是第一次。
他躲避了別人的視線。
岑芙纖細的眼睫尖顫動了。
許硯談由牽著她手換成攥著她手腕,另一手拉開書房的大門,把人往外送。
書房略有昏暗,因為一半的窗簾都拉著,他那雙深棕的眼瞳此刻呈現著深邃的墨色。
“出去等我。”許硯談囑咐她,“離遠一點兒,去別墅門口。”
岑芙不敢再往里面看,很聽話地點點頭,然后轉身出了書房。
看著她走遠,許硯談一揮手,書房的厚重木門劃過一道半弧,砰地重新撞上
閉塞的書房,光斜射進來,空氣中漂著書籍和浮塵的味道。
父子兩人已經不知道多少次這樣對峙過。
只不過從某個時間開始,許硯談不再仰望他。
而是筆直地站著,睥睨他。
“想見我,不必用這種手段。”
許硯談瞇起眼,眉頭夾著的是空洞的敵對,腮頰繃直的線條隨著說話鼓動著“跟她有什么關系。”
許項把岑芙這么請到家里,自然不只是請到家里這一層意思。
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
在這棟房子里,越是血親相連的人,越講不該講的詞匯。
威脅,逼迫,試探,束縛。
“你回來,只去主宅,還有東院。”許項雙手放在膝蓋上,偏頭望著窗外,悵然“偏是不走進自己家半步。”
“我不想大動干戈,只是因為太想念自己兒子。”
“硯談,你什么時候能理解我。”
許硯談的眉頭一壓再壓,抄在兜里的手指攥得發硬。
許項頷首,繼續說著,語氣很慢,像毒蛇潮濕爬行。
“以后如果見不到你,我只能請岑小姐到家里坐坐,陪陪我這個老人。”
“我挺喜歡那孩子,確實干凈。”
“哧。”許硯談忽然就聽樂了。
許項緩慢抬眼。
許硯談松下身子,半倚在門板上,用一副實在瞧不上眼的神色打量自己的父親。
良久,他同樣用凌遲又嘲笑的口吻說“許先生,沒發現么。”
“活快一輩子了,你一點長進沒有。”
還是只會卑劣的威脅,捆綁,將自己病態的神經質擺在全世界最良善最無辜的位置。
“宋媛月的死,還沒讓你反省”
許硯談這句話一出,許項的表情瞬間變得恐怖起來,他瞪大了眼,臉色刷地變蒼白。
搭在膝蓋上的手也開始不自覺地發抖。
“那那是你媽媽”許項說完開始劇烈的咳嗽,表現出很痛苦的神色,手抓在自己胸前衣服上,“你怎么能這么說她”
許硯談見他不舒服也沒有任何反應,而是默默地瞟了一眼墻角還在運作的攝像頭。
他掛在唇角的壞笑一寸又一寸地降下去了。
眼睫之下是全世界最為寒冷無情的眼神,同樣的話說多了也煩,許硯談如往常一樣復述“媽她配這個字兒么”
許項狼狽地轉著輪椅去拿茶幾上的藥瓶,白色的藥瓶在他顫抖的手里晃蕩出淅淅瀝瀝的藥丸相撞聲。
他疲憊地看向許硯談。
許硯談一邊用肩膀頂開沉重的門板,重新揚起惡劣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