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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芙收起媽媽親手簽的保證書離開咖啡店。
一月份的崇京室外生冷,光是站著寒氣都能從腳底侵入心里。
一陣風過,岑芙的鬢發和羽絨服帽子上的毛毛一同飄動,她回身抬頭,望向咖啡店二樓的小包間,眼神復雜。
血脈相親的一家人,最后卻成了互相牽制互相利用的對象。
傳出去讓外人聽了都覺得好笑又諷刺。
岑芙溜達到公車站,開始思考要什么時候告訴許家人關于當年意外的真相。
如果說了意味著什么,岑芙很清楚。
許家不會再給他們任何好臉色,不追責都是妄想,許叔叔因此傷了腿跛腳,這是無論賠償多少都換不來的。
作為告密者的她,也會徹底稱為家人眼里的背叛者,本就疲憊的爸爸也許會更辛苦,家里的生意會倒臺,岑頌宜和媽媽掐都能掐死她。
岑芙緩緩蹲下身,在正確的公車來之前,于寒風中抱緊自己,想從雜亂無章的思緒中理出一個正確答案。
然而,她尋來尋去,這道題的參考答案卻是個略。
岑芙一想到偶爾說話都咳嗽,頭發見白的爸爸,想起他給自己塞銀行卡,告訴自己他支持她兼職打工出去住的樣子
她一下子,又開始猶豫起來。
滋滋
岑芙斷開思緒,從兜里拿出手機接通電話。
是許硯談打來的電話。
涼冽的風刮到她臉上,陷入岑芙微笑唇角的漩渦,“喂。”
那邊似乎在車里,有音樂,似乎是周董的歌單,他聽了聽,對岑芙這邊說“你在哪兒這么吵。”
岑芙抬頭看了看周邊嘈雜的車站,一輛輛公交車來了又走,噴留下串串蒸騰尾氣。
“學校旁邊的車站,”她往羽絨服帽子里縮了縮,呼出一口白氣,鮮少問他“你今天回家嗎”
電話那邊傳來打轉向燈的機械聲,伴隨著白色風車中途間奏弦樂的悠揚。
許硯談的嗓音很是悠閑,越閑散的狀態,他那副低沉稍稍有些煙的嗓子說出的話就越蠱人“怎么著,想我了”
尾音上挑,勾人的緊。
“才沒,你不回來我就約景淮吃大餐了。”手機聽筒貼著,岑芙聽得耳根子發軟,別別扭扭不肯承認。
許硯談輕哂一聲,“你在那兒待會兒,我接你。”
岑芙忽然抬頭看向遠處路口,“不用了吧,車馬上來了。”
“抬頭。”
她一愣,驟然抬頭。
“往右看。”
岑芙跟隨著他的指令向右前方看去,一眼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黑色大g,隨后,駕駛位的玻璃緩緩降下,一只修長的大手伸了出來,手背攀附著若隱若現的青筋。
許硯談伸了兩根手指,對她的方向懶散地招了招。
都沒有看到人,僅僅是這一個自然的動作,就讓岑芙在瞬間猛然心動。
探不清原因。
她恍然揚起了唇角,背緊了包跑向他的車。
最后的,這樣能毫無顧忌隨著內心奔向他的每一秒,岑芙都視作珍寶。
等到明天,過了明天。
灰姑娘的南瓜馬車,晚禮服,水晶鞋。
就會像那沙漠里的蜃樓,飄散而去,不留實際。
打開車門,車里面充足的暖氣撲面而來,沖擊著岑芙凍僵的耳尖。
她抬眸,對上許硯談單手扶著方向盤投來的視線。
炙熱的溫度在對撞沖擊的目光中發燙。
在干燥又無趣的寒冬里,一份不回頭的決心,一通沒有商量的電話,一次并肩回家的路途。
讓岑芙徒增對許硯談的不舍。
她坐進車里,伸手去拉安全帶,扯著帶子從右到左,轉身的瞬間,岑芙陡然停住。
因為差點撞上他的臉。
許硯談不知什么時候探身過來,就在與她咫尺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