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讓她在無數黑夜驚哭,它讓她不敢再想念許硯談。
夢境的最后,岑芙回到了十九歲的那個夏天,剛得知爸爸患癌的那個午后。
崇京的醫院。
人影進進出出的醫院大門,她抓緊他的衣領,倒在他的懷里哭到抽噎。
岑芙聽見自己的聲音。
那么細碎的,那么可憐的。
對許硯談發出危急信號。
救救我
許硯談救救我
下一刻,有人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嘩
把她扯出了吞沒她多年的深邃海底。
岑芙倏地睜開眼睛,張開嘴巴,驟然呼吸。
熱淚從眼角滾落,埋入枕頭柔軟的墓位。
眼前是模模糊糊的臥室天花板,窗簾那邊已經有些透光,天已破曉。
她伸出無力發虛的手指,觸摸了自己兩眼角汩汩不斷的眼淚。
越哭越起勁,岑芙輕輕抽噎,這一場翻來覆去不斷轉變的夢,幾乎把她折磨崩潰。
床頭柜上的智能鬧鐘還在一圈圈轉著秒針,逼近發作的精準時間。
這樣的夢岑芙不是第一次做。
可因為昨天晚上纖纖說的那些,實打實地打在了岑芙的心上,讓她既驚愕又驚喜。
于是,這場噩夢更冗長沉重些。
岑芙不打算繼續再在床上躺著回味,于是起身,把鬧鐘關掉,翻身下床。
早上六點半。
一杯冰鎮黑咖啡,些許將她紅腫的眼皮安撫下去。
八十平米的短租公寓她一個人太過寬敞,在清晨這樣的時分,顯得尤為孤單寂靜。
噩夢的內容千篇一律,她醒了就忘。
只不過。
“嘩”水龍頭一直在傾斜噪音。
她沖干凈臉上的潔面泡沫,任由水珠滾落,盯著潔白的盥洗盆。
夢里的那句話就見了鬼似的在她腦子里,耳畔揮之不散。
救救我
許硯談。
救救我。
“啪”
岑芙使勁把水龍頭扣上,眼底暗淡。
她已經做好了與這心魘纏斗撕扯一輩子的準備。
沒人能救她。
岑芙沒了胃口吃早飯,她不緊不忙地收拾完東西,換衣服出門。
住的地方距離市檢察院還有一定距離,坐地鐵也要二十多分鐘。
因為沒有睡好,所以出門的時候岑芙如忙碌一晚回家那么疲憊。
她嘆了口氣,背上包出門。
打開房門邁出一步的瞬間,隔壁住戶的大門同時被推開。
岑芙抬頭,正對上許硯談的眼睛。
他本就是衣架子的身材,個高腰窄腿長,穿著檢察制服更是衣冠濟楚,配上他那難以挑出瑕疵的五官,讓人很難移開視線。
察覺到她觀察自己的眼神有些入迷,許硯談甚是享用,抬起單臂架在門把手上,整個人歪倚些。
散漫不羈的勁兒從他西服外套的縫隙中逃逸出來。
岑芙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眨眼,回了神。
下一秒,她回過神的目光對上他等待已久的視線。
一夜痛苦的噩夢竟在看見他的瞬間盡數消弭,她也說不清楚,只覺得身體里好似有什么在攣動。
視線里,許硯談靠在隔壁房門的邊緣,一身制服。
笑得有些懶。
“岑導,上班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