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utterfy:75
說起他與岑芙分開的那五年。
實際上也并沒有比她好過到哪兒去。
許硯談僅僅只是在溫飽吃住上沒有受委屈,重壓的學業,肩負的期望,還有留在榆安市的罪孽和愧疚。
這些都讓許硯談的研究生生活像是被拉滿的發條,瘋狂地旋轉著,燃燒著他的精力。
和許硯談同窗的也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高材生,只不過因為他跳級的緣故,同學都比他年齡大上一些。
明明年紀小的許硯談站在人群里更突出,正因為這樣,才讓他彰顯出了令人不容置喙的絕對氣場。
學業偏重,學生們結束了繁忙學習,階段性測試以后,都結伴組團去放松瘋狂,或者把時間花在感興趣的異性身上。
可他不一樣。
別人都借機瘋玩狂歡,他抽著個空就往國內跑。
那會兒,有幾個看他不順眼的男同學總在私下笑話他,說許硯談是還離不開媽媽的小男孩。
那陣子許硯談瘦,顴骨,下頜,都拱著,眼窩都深邃了很多。
本就鋒利的骨相一瘦下來,就更顯得兇神惡煞的。
即使是這樣,依舊有不同地方的不計其數的女孩兒往他身上撲。
一批吃了閉門羹,接著下一批覺得自己會是特殊的繼續撲上去。
結果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能接近許硯談半步。
所以男生們看他不爽,也只敢私下說,真見了面,許硯談一眼就把他們嚇得膽顫。
許硯談那時候最喜歡的就是坐飛機,因為從榆安到波士頓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可以睡一個飽覺。
臺上教授一發話,本屆授課結束,偌大的階梯課堂瞬間鬧哄哄一片。
這是考試前最后一次授課,下次返回學校就是三天后。
幾個男同學正在撮合女同學跟他們一起去酒吧,一個跟許硯談關系還不錯的美國男生看見匆忙收拾電腦本子的許硯談,隨口問了句“干嘛去啊,這么匆忙。”自動英譯中了哈
許硯談把東西都收好,把背包掄起來單肩背著,瞥了一眼正在偷偷打量他的那群人,扯出一抹故意為之的壞笑,用最簡單的單詞,咬重頭音反諷著“bae”回家找媽媽
飛往榆安國際機場的途中。
機艙里只開了昏暗的光,穿著制服的空姐端著餐食路過許硯談的位置,與要餐飲的乘客低頭用英語小聲交流。
他們交流的聲音,成了許硯談似夢非夢中的白噪音。
飛機窗漏進來那幾縷光打在他眼皮上,給許硯談朦朧的夢境鍍上了一層懷舊的濾鏡。
15歲某個午后,他放了學就被司機接上往醫院跑。
連校服都沒來得及換,藍白色相間的,代表著青春稚嫩的校服在匆忙的醫院里格外刺眼。
就是在這個用多少消毒水都洗脫不掉血污,悲痛的地方,他和岑芙第一次見了面。
大人們各懷鬼胎,擔心的擔心,算計的算計。
聲音聒噪又虛假。
光從斜面打進來,恰好拉長了他的影子,許硯談得知叔叔脫離生命危險以后,才有了這個閑心去觀察自己的影子。
影子被拖長拖細了,最后恰好與某人腳下的影子融在一起。
他抬起眼,這才瞧見了一直杵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許硯談眼眸動了動,有些意外,他料不到在一個小學年紀的女孩眼睛里,看到了無情,漠然。
更看到了他曾經的樣子。
小姑娘眼睛那么大,像澄澈的鹿眼睛,細密的睫毛垂著連動都不動。
她站在那盯著腳尖,就像潭死水,連一層漣漪都沒有。
也就是那一刻,瘦高的男生,像小姑娘邁開了腿。
許硯談到她身邊,跟她一樣貼著墻站,他站得松散背靠著涼墻,雙手抄著校服褲子的兜。
他用余光凝視著她,小姑娘明知道有人靠近而且在看她,卻依舊不為所動,盯著自己腳下,沒打算理人。
過了很久。
許硯談率先開了口。
“里面兒那個是你爸”
自己媽媽正摟著姐姐和許家人攀談,她被排擠在外。
十一歲的岑芙遲遲沒回答,最終帶著那副無神的目光,點了點頭。
許硯談瞥了一眼哭的滿臉是眼淚的岑頌宜,又瞧她,冷靜又木然,“不怕他死了”
聽到“死”這個字眼,岑芙原本呆滯的表情才有了些松動。
即便是受原生家庭擠壓嚴重,可十歲出頭的年紀,聽到家人生死這樣的話題,還是會慌挫。
下一刻,岑芙再次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