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一同來的秘書辦好了手續,尸體被這位顧啟關先生認領走,醫生卻并沒覺得輕松,尸體被這位顧先生認領回去,不知道唐詞先生醒來之后會不會發瘋。
顧啟關將葉清寒帶回來后,顧妄笙被人推著在花園里,這段時間他愛上了畫畫,顧啟關將人用大衣裹著,溫柔又珍惜地抱在懷中,
顧妄笙停下手中的動作,察覺出顧啟關氣息的絕望悲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頭頓時涌上不好的預感。
他看著顧啟關將人帶上了樓,又看向緊跟著顧啟關的秘書,
秘書頓了一下,看看顧啟關,又看看顧妄笙,低聲惋惜道“葉清寒先生死了。”
“啪嗒”
是畫筆跌落的聲音,打碎了一地,顧妄笙仿若未聞,秘書還在繼續,
“聽說是墜海死的,打撈上來時人就已經沒氣了”
葉清寒死了
顧妄笙幾次想要撿筆,顫抖的手卻怎么也撿不到,秘書還以為是因為輪椅的問題,急忙幫忙撿起筆遞給顧妄笙,又急急忙忙離開。
卻沒看到顧妄笙拿著筆的手始終沒有落下。
畫布上,一個隱約模糊的熟悉輪廓被陽光呈現出來,顧妄笙幾次想要落筆,卻遲遲落不下去,他看著畫布上禁欲的眉眼,心口后知后覺的涌上悲痛。
他禁不住捂著胸口,哐當一聲倒地,帶著畫布和工具叮叮當當跌落一地。
恍惚中,他隱約聽見了有人在驚呼大喊著什么,可他卻什么也聽不見,胸口的壓力和疼痛仿佛牽引著他,帶著他的意識回到了在海底的那晚。
青年的額發在水波中飄蕩,像個海妖,指尖貼著他的手腕,慢慢湊近了他,面孔冷靜鮮明,牽著他離開幽深無邊的大海,離開了窒息的水面。
耳邊是模模糊糊的聲音,當他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躺在了床上,面前是父親蒼老卻復雜的面容,不知道什么時候,父親已經老了,帶著無法言說的悲傷,
“你昏迷了一夜,一直在喊葉清寒。”
顧妄笙沉默,他無言地看著老人,“父親,對不起。”
他大概讓父親失望了。
老人鼻尖一酸,他看著自己這個從來優秀懂事,不需要他操心的兒子,從兒子車禍后他就愧疚難安,現在看見兒子這幅模樣更是心如刀割。
暮氣重重的顧啟關讓他憂心忡忡,如今,就連他最驕傲的兒子也變成了這樣。
老人極力忍著眼淚,“你和啟關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孩子,我相信你們的眼光,他一定是個優秀的,值得你們喜歡的好孩子,只可惜我沒有來得及見見他。”
他不恨葉清寒,相反,他可憐那個年紀輕輕就遭遇意外的青年。
只有足夠優秀的孩子才會同時吸引他兒子和啟關。
顧妄笙看向顧啟關的房間,老人拭去眼角的水意,擠出一個安撫的笑來,
“我知道你的性子,放心吧,啟關他昨天晚上一直一個人呆在自己的房間,沒出來過,他不知道,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在你身上發生的事。”
“那就好。”
顧妄笙垂著眼點點頭,鈍痛割著他的心,他第一次拽著老人的衣袖,像幼年時難受依賴父親的孩童一樣,在親人面前,釋放著自己的脆弱,企圖從無所不知的父親這里得到解惑,
他輕輕貼著父親,老人的手卻越發顫抖,
“爸,我好難受。”
為什么會這么難受呢
是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無法去形容的悲痛和痛苦,這些洶涌而未知的情緒無法控制,壓抑不住,他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去保持冷漠。
老人抖著手像幼時一樣,輕輕拍著他的背,
“沒事的,沒事的,很快就會好的。”
“好不了了。”顧妄笙聲音很輕,他搖頭,“好不了了,爸,我想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