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三鳴自嘲不止,他答應離婚時,還感動曹美英為了救他去攀附機械廠副廠長。
事實就是他想多了,從離婚那天一直到他被宣判當天,前妻曹美英沒有再露過面。他緊接著就遭遇了嚴重車禍,寄出去的信更沒有一封有回音的。
“我算是明白我們這些人再風光再囂張,將來都得加倍報應回去。”他曾經有那么多錢,所有街坊都要看他眼色,不還是遭到報應,妻離子散,病痛纏身。
曹美英離開他是對的,她改嫁給季靳亦后,不僅可以繼續以前的生活,還能在人前風風光光。不像他走在路上,總會有隱晦角落里看來懼怕又仇恨的目光,會在午夜夢回時,被夢里的一雙雙眼睛嚇醒。
聞昭非沒有理會宋三鳴悔不當初的諸多感嘆,他低下的眸光里冷意恨意交織,機械廠啊,這可不就都對上了。
能對阮琇玉諸多習慣和私藏如數家珍的只會是身邊的人。聞昭非大抵已經確定了舉報信出自誰人之手。意外又不算太意外的感覺,最后只剩果然如此、果真如此
“這是紙和筆,你將舉報信的內容手寫下來,再簽個名字,”聞昭非收斂起眼底的情緒,將一頁白紙和鋼筆遞給宋三鳴,他的眼神不容拒絕。
宋三鳴還指望著聞昭非給他治病,話都說出來了,再寫一遍也沒什么妨礙,他接過紙筆,蹲到病床一側的桌子邊寫起來。
男護士小吳拿藥回來放到辦公桌上,再和聞昭非笑了笑,“聞醫生,那我先下班去吃飯了呀,你也早點兒回去。”
宋三鳴是下午需要復診的最后一位,護士小吳幫忙去拿了藥之后,就沒他什么工作了,日常聞昭非也會提前放他去大食堂搶菜。
“辛苦你了,去吧,”聞昭非點點頭,走回到辦公桌那邊著手整理病歷本,等他整理得差不多時,宋三鳴也將簽名后的舉報信遞過來。
“依我判斷,大概和原件像個八成”
聞昭非沒有第一時間伸手來接,他指了指辦公桌上的藥,“吃不吃隨你,我只會在紅石場待到陶醫生回來為止,你的情況還能等到陶醫生回來給你治。”
“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您別和我計較。我吃,您也幫我申請,我我還不想死,”宋三鳴被判了十五年,如今已經熬過五年時間,他還想有一天回京城去看看。
聞昭非沒有回應他的話,他接過紙筆,就去門外喊警衛員進來將宋三鳴送走。隨后他拎上背包,騎上自行車從紅石場離開。
偶有遇到的勞改犯和看管軍人們,都會主動和聞昭非打招呼。
在昨天,副團老樊找聞昭非主動提出,讓聞昭非后續和另一棟樓里的軍醫合作,給他手下的兵進行基礎體檢。
駐守部隊的軍人原就有病例檔案,不需要新建,但副團老樊看重聞昭非的醫術,希望聞昭非能和這個月一樣,給他手下的人提前發現病癥提前治療。
同時他也允許聞昭非繼續記錄病癥,作為醫學相關的研究材料。也因此聞昭非在紅石場的人緣空前的好。
趙家小院里,聞昭非停好自行車,卻沒有同之前那樣第一時間就去隔壁簡老家看林瑯,而是抬著水進浴房洗頭洗澡。
洗著洗著,聞昭非忍不住干嘔起來,且越要克制就難抵御
“三哥,是你在里面嗎”林瑯的聲音從浴房門外穿來。
林瑯要的鬧鐘在半個月前做好了,個頭稍顯大了些,鈴聲也不大好聽,但看時間和定時響地功能沒有問題。
現在林瑯和簡老都習慣在上課和做事兒開始前定個時,不至于太過投入后忘記時間,耽誤其他事兒。
今兒是周四,簡老陪林瑯去陳會寧教授家里上了課,稍稍耽擱才回來,林瑯一看時間已經過了聞昭非日常下班回來的時間,她沒直接回簡老家后院繼續寫作業,而是回來趙家小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