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身上的劍鞘已經在大火中脫落,原本銀光閃閃的劍刃蒙上了斑駁的灼痕。
她深吸一口氣,正想朝著拔步床飛去,頭頂一道沉重的房梁卻在此時不堪重負地轟然倒下。
長離險險避開落下的房梁,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幅讓她目眥欲裂的畫面。
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床邊,周圍的火焰仿佛欺軟怕硬一般避開他的身側。
他旁若無人地朝著昏睡的夫人伸出了手
“住手”
長離這一聲驚動了黑衣人。
他輕描淡寫地瞥了長離一眼,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仿佛掃過一件死物。
“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個小劍靈,莫不是阿朝養來逗趣解悶的”
長離驚恐地看著他對著自己抬起了手。
“不過以后,阿朝就不需要你了”
一道法術重重地打在長離身上,長離眼前一黑。
她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就是黑衣人小心抱起床上的夫人,消失在茫茫火海中。
又一根房梁塌了下來,重重砸在長離的身上。
劍身顫了兩顫,長離卻無力再發出一聲。
這場大火燒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日清晨,同住一條巷子的鄰居早起打水,被眼前這片燒成黑灰的院落嚇了一跳。
“發生什么了,好好一座小院,怎么一夜之間夷為平地”
另一位出門的鄰居使勁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花了眼。
“我昨晚什么動靜都沒聽到,你聽到了嗎”
“我也沒有,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昨晚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我記得這家是住了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婦人吧,也不愛出門,我都沒怎么見過她,只有偶爾有個少年上門給她送東西。”
“我也沒和她打過交道,不過這么大火,她若是在家,怕是連妖骨都燒沒了”
正當鄰居們說話間,一只白團子突然從巷口躥了出來,他三兩步蹦到燒成灰燼的小院前,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嘰”
鄰居們看到白團子,互相對視了兩眼,小聲問白團子“你是這家的幼崽嗎”
白團子沒有搭理人,他直接一路朝著主院奔去。
白團子在一片廢墟中嗅來嗅去,停在了那張拔步床的位置,用一雙爪子來來回回地翻找著什么。
走動間,他的爪子踩過一塊臟兮兮的金屬,留下一個淺淺的爪印。
這時,一個身穿藍袍的青年急匆匆地巷口跑來。
一邊跑還一邊念叨著“小公子,你慢點跑。你這回修煉出了岔子,變回幼崽期,連話都不會說了,萬一走丟了,長老們不得活剮了我”
青年的話語在觸及眼前這片廢墟時戛然而止,“這是”
旁邊的鄰居看見青年,趕緊道“你們認識這戶人家啊,昨晚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們一覺醒來就成這個樣子了,你們要是認識,是不是得去妖務司報個案”
青年謝過鄰居,跑進那片廢墟里。
白團子依然不死心地在灰燼中刨來刨去,喉嚨里時不時發出一聲低落的嗚咽。
身后毛絨絨的大尾巴也悲傷地垂了下來,拖在地上,沾染上一片片黑灰,完全不復最初的雪白蓬松。
青年蹲在白團子身邊,努力勸說道“小公子,我們先回去跟長老們匯報吧,或許夫人這里出了什么變故,但是只要人沒在火中總能想辦法找到的”
白團子扒在廢墟上,抗拒地搖了搖灰撲撲的尾巴。
青年繼續道“只是院子被燒了,夫人一時沒了落腳點,可能會直接去長老那里尋你呢”
白團子似乎被勸動了,他遲疑地抬起頭,露出一張蹭得斑斑駁駁的小臟臉。
青年忙取出一張帕子給他擦了擦,“您為了見夫人,特意一大早起來洗澡打理毛發,這下全蹭臟了,夫人見了還不知怎么心疼呢”
白團子連忙將臉埋在帕子上使勁蹭了蹭。
青年趁機抱起他,“我們回去重新洗洗,夫人指不定已經在長老那里等著你了”
青年帶著白團子離開了。
廢墟里,一段露出半截的金屬微微動了動,帶著上面的爪印也顫了兩顫。
又過了兩天,一群身穿統一制式藍袍的妖族青年圍著廢墟來來回回地搜尋查看。
一名狼族青年一邊翻著碎木瓦礫,一邊小聲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