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捻了兩張大票兒出來。
“草你們嘛!老子就300塊錢,還得留一百給老娘買藥,你們要是硬搶,老子就跟你們拼了!要么你們把老子弄死!要么老子弄死一個賺一個!”
三個人中,個子略矮的一個看看旁邊的大胡子,壓低聲音:“三哥,你看……”
大胡子皺著眉頭不說話。
另一邊,一個小平頭說:“這家伙肯定不止這點錢。”
大胡子看了看陳凡滿臉鮮血,窮兇極惡的樣子,再看看他手里寒光閃閃的剪刀,有些遲疑了。
小個子又說:“三哥,您不說了嗎?孝子都是講仁義的人……”
大胡子點點頭:“嗯!”
小平頭又說:“不行啊,這小子看見我們的臉了,無論如何……”
陳凡聽見了,連忙大吼:“日你媽!黑燈瞎火的,老子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誰他媽能看清你們是公是母的!”
大胡子笑了,朝小個子點點頭。
小個子心領神會,一手捂著臉,一手伸著朝陳凡走過來了。
陳凡將兩百元遞到他手上,他立刻小跑這轉身回去了。
大胡子又瞇縫著眼睛看了陳凡一眼,和其他兩人一起快步離開了。
陳凡長出一口氣,也不敢耽擱,轉身朝另一個方向,燈火明亮處跑去。
沒一會兒就老遠看見那棟白樓了,他這才放慢了腳步。
好險吶,以后無論如何都得小心點了。
都說七十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是社會治安最糟糕的時期。
但跟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相比,根本就是小打小鬧。
白寶山、鹿憲洲、田建明、劉金榮等悍匪都出在這幾年。
千島湖、國際列車、平原槍毒一條街等滔天巨案也是這幾年發生的。
這幾年的人也不知怎么了,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別人的命也視同草芥。
陳凡走進賓館大廳時,柜臺里的那個服務員忍不住“啊”了一聲。
陳凡看一看墻角的鏡子,自己也嚇了一跳。
陳凡的半邊腦袋、半邊衣服都被鮮血染紅了,就像從死人堆里爬出來一樣。
“是不是被打杠子了?”服務員關切地問。
北方姑娘看著高冷,稍微熟悉以后還是很熱心腸的。
“啊……”陳凡支吾著。
“趕緊到衛生所包扎一下吧,別感染了。”
陳凡看一眼黑漆漆的外面,有些打怵了。
這要是再來一下,可真要命了。
“大老李!”
服務員朝旁邊的小屋子喊。
門一開,一個四十多歲的爺們兒端著飯盒探頭出來,看見陳凡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大老李,你送這位小師傅到衛生所包扎一下。”
“好!”大老李轉身回去了。
這大老李雖說個子不高,但長得也還結實。
而且,這會兒的北方爺們兒都愛管閑事不怕惹麻煩。
沒一會兒功夫,大老李拎著一根一尺長的手電筒出來了。
這玩意既是照明工具也是自衛武器。
出的門來,大老李推出永久加重自行車,剛騎了幾下,陳凡就跳了上去。
一路上,大老李有一搭無一搭地跟陳凡聊著。
“小老弟你老家哪里的?”
“藍城。”
“藍城好地方啊,冬天不冷夏天不熱。”
“還行吧。”
“69年的時候,我跟生產隊到你們那邊修了半年碼頭。主食不夠,只能頓頓吃海鮮,吃的都快吐了。”
“哈哈!”
到了衛生所,陳凡卻有些猶豫了。
因為這個衛生所太寒酸了。
那個所謂的醫生估計都沒有行醫執照,穿著的白大褂也油麻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