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爾的眼神看著嚇人,語氣卻和平時無異。
綺梨隔空指了指自己傷口的位置,如實給出答案。
“被捅了一刀,醫生說還需要觀察一陣子,最近只好打營養液也不知道之后會不會留疤。”
她對可能會留疤這件事沒有太多的恐懼。
會這么說,也只是想找個話題,分散下甚爾的注意力。
可惜她沒有成功。
這一插科打諢的話語惹來甚爾要笑不笑的表情,他伸出手,卻又不敢去觸碰綺梨的傷口,手便懸空著,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你先坐下吧。”
綺梨見他這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指指空出的折疊椅,又示意他床頭柜上有云雀剛才買的礦泉水。
“你是一路跑過來的
嗎先喝點水吧。”
甚爾拉過椅子坐下。
椅子上還留有些許殘溫,可見剛才那人在這里待了許久。
對于那個西裝男人的身份,甚爾在他開口時,心中就有了猜測。
不過他不愿意向西園寺綺梨確認。
他的確想知道西園寺綺梨更多的事。
卻也知道一旦深究,必定會無可避免地從西園寺綺梨口中聽見她與旁人那些自己不知道的羈絆。
這是甚爾不愿意的。
他不愿意聽見綺梨喋喋不休,不斷地向自己描述那個人有多好。
更不愿意看見她遮遮掩掩,將與他人的過去視作獨屬于自己的珍寶,不愿意向任何“旁人”透露與那個人的關系。
這很矛盾。
甚爾心知肚明。
也許當時光在他身上倒流的那一刻起,也讓他的心變得幼稚。
所以甚爾索性選擇不問,也好繼續告訴自己那個男人并沒有那般重要。
甚爾沒有拿水,綺梨也沒再催促。
兩人看著對方,彼此間各懷心事。他們雖然只有半個月沒見面,卻好像過了數年,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向對方說些什么。
最后還是綺梨先開的口。
“我其實沒什么事,接下來你也不用再來醫院了。”
和她有矛盾波本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來,綺梨擔心甚爾被牽連進去。
“你作為學生,還是要好好享受寶貴的學生生活。”
學生時期有多么寶貴,她也是在畢業之后才意識到的。
可惜她學生時期多是在家和醫院度過,后來在咒術高專雖有一段健康而又愉快的日子,可之后卻接連遭受友人的離去。
能夠稱得上是無憂無慮的日子寥寥無幾。
綺梨不想讓甚爾后悔。
“姐姐才是我如今生活中寶貴的存在。”
甚爾看起來一點兒都沒有被說服。
“知道姐姐受傷入院的人那么多,知道姐姐蘇醒后來探病的也有不少吧可唯獨只有我,從頭到尾都被瞞著,如今還要被你拒絕。”
他原本不想說這些的,他不想讓西園寺綺梨養傷時還要承受自己的不滿。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
甚爾原以為自己早就失去了這樣的情感。
不愿意,不滿足,不甘心。
這些原該是與自尊一起被他打包舍棄的。
可如今,卻又因為西園寺綺梨,而被一點點重拾回他空空蕩蕩的心臟中。
隨之誕生的,是扎根萌芽的嫉妒。
正以他難以控制的速度,長成一株參天巨樹。
想要某人能看見自己。
想要成為對方心中重要的存在。
不是因為他的言語,不是因為他的外表,不是因為他的能力。
只是因為他。
甚爾斂起那副裝作無事的表情,上揚的嘴角如鋼刀般抿成一條薄線,平日里襯得他更有幾分狂氣的疤,此刻也微微下垂,帶著些許落寞。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來是什么樣。
或許不太好看,但是和他想要得到的答案比,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姐姐一直在拒絕我,是覺得我靠不住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