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檸橙也覺得不錯,她跑進屋里拎相機出來對著拍照,然后直接吸色,以這個粉嫩為主色調給舒悅窈畫了卷以她頂層陽光房玫瑰為素材的夢幻風的柄圖,訂制成膠帶后,還訂制了同色彩墨,給她做了一瓶墨水和六只嫩粉色簽字筆搭配著寫手帳。
舒悅窈也日常助桃為虐,晏檸橙畫漫畫的風格不固定,還時常會搞出些奇奇怪怪的腦洞。
不便放出的硬盤圖,欣賞者有且只有舒悅窈,還會提出建設性意見,“這個握胸的手勢我覺得不行吧,我上次摸你胸,感覺林尋舟也未必能一掌握全”
及為她和林尋舟創造見面機會。
舒悅窈之前在港圈和晏檸橙目前在京圈基本上查無此人的狀態大差不差,愣是為了她斡旋人情往來。
過去幾年里,晏檸橙每個能和林尋舟同在一處的場合,身邊都有舒悅窈的陪伴。
摯友當如是,你喜歡的話。
刀山火海我都陪你同赴,沒原由。
聞落行買了月昇公館最頂三層,頂層按舒悅窈的喜好,一半玻璃陽光房、一半露天小花園,半墻的玫瑰嬌艷欲滴。
玻璃房窗簾降下遮光板,冷氣開到二十六度,兩個女孩子背靠著背席地而坐。
小茶幾上擺著精致糕點與零食,麻辣鴨脖和對半劈開的兔頭頗有幾分格格不入,舒悅窈伸手去掐離得最近的薄荷,扔進冰威士忌里提味。
“正經人誰下午一點開始喝酒啊”晏檸橙邊自嘲,邊仰頭飲半杯,她與固定的人講日常用語時并不會卡殼。
舒悅窈樂了,“我平時寫日記,怎么可能是正經人”
手機屏幕閃了一閃,林尋舟回了消息。
我剛剛才開完會,畫得很好看。
心跳倏得跳快了半拍,晏檸橙垂眸,去看酒杯里打轉的冰球,緩緩提及自己發錯黃圖,陰差陽錯與林尋舟坐下談要不要結婚領證的事情。
“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自己的感覺,就是他提得我猝不及防。”晏檸橙去繁就簡,大致交代了個完全,“反正就是那種,你能明白我的吧”
清風扯拽著玫瑰左右搖曳,晏檸橙抬起掌心,簇了滿捧的日光。
這幕仿佛舊日重演,說不清是好是壞,舒悅窈哽了半晌,才回,“我能明白的,但之前的我選擇了答應聞落行和他一起,感情方面,別人的建議無用,可我偏要僭越,當然是選擇答應他了。”
“我是會答應他。”杯壁的水汽順著細長手指淌下,冰涼的水滴順著手掌劃到脈搏處,驚心的寒,“其實就從真正的商業聯姻角度看,把我與林尋舟的條件各擺到天秤兩端,砝碼加加減減,總還是能攤到差不平衡的,起碼對我來說,嫁給林尋舟,能獲得心理與生理和聯姻的三重滿足,百利無一害。”
披散的長發隨動作滑落,把視線分割成不均勻的幾份。
晏檸橙幾不可察地長噓了一口氣,“可還是覺得有點兒難過哎,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我發錯后,他發現我喜歡他,又正好需要個合適結婚對象,還是有別的什么考量,我都無從得知。”
舒悅窈單刀直入,“那林尋舟在你這里算什么”
“應該”晏檸橙闔眸,認真答,“算我命運的一部分吧。”
沒有任何人知道,晏檸橙曾不止一次的動過想死的念頭。
在幼年時代目睹了至親在為自己買蛋糕的途中身亡時,在對著鏡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厭惡的自我厭惡里,在徹底釋懷自己不能再畫油畫這件事情前,在那個背“好友”算計的那個陰雨天。
命運吊詭,那幾年里開局大好的人和事,總會不受晏檸橙控制的走向絕境,任由她如何掙扎挽回,都是無用功。
作為失敗的典型,晏檸橙成功得過份可怕。
脆弱敏感的少女時期喜歡上了意氣風發的林尋舟,與所有俗套的暗戀情節大差不差,在草稿紙上寫他的名字,對視時繃緊下頜假作無謂,反復練習過表情才同他搭話。
僥幸沒有在“表白”后被討厭,才繼續開始期待明天,因為明天又能夠和林尋舟見面。
“所以你就是非常、非常的喜歡他啊,那就按你自己的心意來,感情里算計是最無用的存在。”舒悅窈越說,聲音越微弱,似是在規勸自己。
晏檸橙轉過頭去給她抱抱安慰,結果差點兒碰灑了酒瓶,相識一笑,拒絕過度煽情。
六月初夏,雨水充沛。
舒悅窈養花圖貌美稀奇,滿墻都是漂亮的,時看時新。
晏檸橙拍下來,想發給林尋舟,又暗滅手機,今天發過了,再發就太叨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