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有點站不穩,一個是受傷了站不穩,一個是因為過分的激動手都在抖,下一秒,兩人就著這個姿勢直接朝著前面倒了下去。來不及猶豫,隨著洪叢樺的一聲“快”,黃毛手起刀落,刀尖直直對準咽喉,捅入之后甚至雙手握柄把刀扭了一把八十度。
令人牙酸的幾聲絞肉聲之后,在黃毛風箱一樣的喘氣聲里,地上的“洪叢樺”徹底沒了動靜。
黃毛趴在地上深呼吸了好幾口,再抬起頭的時候,半張臉上都是從傷口里面噴涌出來的血。
洪叢樺跌跌撞撞從白燼述旁邊跑過來,一把將黃毛扯到一邊,自己的手在仿制品插著刀的脖子傷口邊摸了半天,脫力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死透了。”
這時候所有人才發現她滿臉都是冷汗,臉色蒼白,甚至看起來要比剛剛真的殺了人的黃毛還要虛脫幾分。
小影往前跑了幾步,把殺完人之后才反應過來的黃毛往后脫了幾步,壓低聲音開始小聲安撫他”沒事的,這些仿制品死了之后尸體會自動消失,過一會這些血和尸體就都沒有了。“
而地上的洪叢樺脫力似的低著頭喘了一小會氣,忽然抬頭看向白燼述。
“我剛才等一下我腦子有點亂,我想想”她頓了頓,似乎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措辭,又像是在腦子里面整理自己想要說出的內容,努力讓它聽起來更加順暢和易懂,“我剛才似乎能控制她。”
“誰”小影茫然抬頭。
“她,”洪叢樺指了指旁邊的尸體,語氣虛浮極了,“剛才她沖著自己捅的那刀,還有想要對黃毛動手之前的停頓,全部都是我在控制。”
她一邊說一邊大喘氣,像是剛剛做完了什么極其消耗體力的運動似的,只是臉色并不是運動后的紅潤,而是滿頭冷汗和蒼白。
“你先”白燼述頓了一下,“你先把氣喘勻。”
“不用不用不用”洪叢樺連連擺手,“我說完,我一趟說完。”
幾個喘氣后,洪叢樺似乎從這個脫力的狀態中緩過來了一點,反正過一會血跡會消失,她直接毫不避諱地坐進了血跡里面
,長出一口氣,抵著太陽穴聲音虛弱道,“剛才我好像控制了那個仿制品,她快殺掉黃毛的兩次都是我在控制。”
這話說的有點超出控制,白燼述皺了皺眉吧,眼睛一掃,看見所有人臉上都出現了疑惑。
說完這句話之后洪叢樺又喘了幾口氣“就是剛才,哎我靠,我這會感覺沒一點力氣怎么回事”
“可能是你剛才控制了她,”小影輕聲猜測道,“分出去的精神力太多,就脫力了”
“還有精神力這一說”洪叢樺扯扯嘴角,坐都坐不住了,直接放棄保持體面,干脆也躺到了旁邊的血泊里,“我躺著說吧,我趕緊說完,我這會腦子里面太亂了,剛才她朝著黃毛撲過去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好像撲過去的就是我一樣。”
場面太突然了,洪叢樺前一秒還深陷如何自證我是我的困局中,下一秒那個假貨就朝著黃毛撲了過去。
黑暗中所有人都亂成一團,人影一動搖晃起來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這個冒牌貨實在會選人,黃毛是六人中唯一一個不清楚他們今晚出來是來殺人的,朝著他下手,他根本意識不到不對著對方下死手,對方就會朝著他下殺手。
就在她一下子急了的這一瞬間,她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朝著黃毛撲過去的那個就好像是她似的。
洪叢樺在某個瞬間似乎變成了那個仿制品,能感覺到自己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或者踹了一腳,現在整個人都在失去平衡的狀態中,黃毛就在面前,刀在她的左手,她甚至能感受到刀柄上帶著一點粗糲質感的花紋。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她腦子里面忽然冒出來一個念頭“我好像能控制她。”
這個念頭只在她的腦海里閃爍了極其短的幾毫秒,時間太緊了沒有留給她任何思考是否可行的時間,洪叢樺幾乎是本能般地試圖抬起胳膊,或者說試圖讓仿制品抬起胳膊。
下一秒,在她的感官中,另一只沒有持刀的手拉住了黃毛。
她真的做到了控制。
在這一秒,自己身體和仿制品身體之間的界限仿佛瞬間消失了似的,她甚至感覺控制那具身體像是控制自己的四肢一樣自然而又順暢。
來不及感嘆什么,想起來到這里之前和小影說的話,洪叢樺不知道哪來的狠勁,心一橫扯住黃毛的手,死死捏著他的手腕,強行讓他握著刀柄,把那柄刀捅進了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