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軒跌坐在凳子上,備受打擊。
這個孩子從出生到死亡,他見都沒見過,甚至知道的時候,都已經在邊關了。
那會兒他被壓著日日勞作,累得休息時間都沒有,得知有了一個孩子,高興不已。
后繼有人,誰能不高興呢,不過也隱隱擔憂,如果自己回不去,妻兒會不會被父親嫌棄,進而受到欺辱
他甚至在思考,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擺脫現在的境地。
或許他應該去參軍,立了功才能回去給妻兒和妹妹撐腰,就像石重那樣,因為掌握了兵權,就連皇上都禮讓三分。
正好在邊關,對參軍的人沒有任何限制,包括他這樣的戴罪之身。
不想事情急轉直下,太子竟然獻祭了自己,妹妹也沒能活下來,他倒是借著妹妹和外甥的光,全須全尾回來了。
這讓他無地自容的同時,又心痛不已,那是他唯一的妹妹啊
但能回京見到妻兒,依舊讓他感到欣慰,原以為很快就能見到小兒,卻不想
陳景軒捂著臉,遮擋住彌漫上來的愧疚和難過。
柳柏安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孩子以后會有的,別太傷心了。”
陳景軒深吸口氣,放下手,聲音沙啞道,“我明白,是我連累了他們母子。”
“你千萬別這么想,是霞兒不好,太過傷心你的事,這才你別怪她,”柳柏安道。
陳景軒明白了,原來他是來打預防針的,避免他因為孩子去世,怪罪到妻子身上。
他有什么資格責怪妻子呢,妻子也是因為他才如此的,是那孩子與他們無緣,“二叔放心,我不會怪夫人的。”
“這就好,這就好,”柳柏安一臉的高興,“你們夫妻能和和美美的,我就放心了。對了,那個馬道婆,我也幫你們料理了,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霞兒接觸過她,所以你也別責怪霞兒行差踏錯,她這是關心則亂,婦道人家,還不是外人說什么,就信什么。”
陳景軒眼神閃了閃,起身鞠躬行禮,“感謝叔父為我們遮掩,要不然傳出來,豈不是影響到夫人和齊國公府的名聲。”
“嗨,這都是小事,”柳柏安一臉高興,“我是為我侄女著想,總歸是她做出來的糊涂事。”
言下之意,我出了大力氣,為你夫人擺平了這件事。
柳霞雖然是他侄女,但已經嫁出去了,因此他幫忙,陳景軒就得承情。
陳景軒自小在宮里長大,人情練達,之前是因為傷心,才沒體會出這層意思來,現在反應過來,又怎會聽不明白呢。
他立刻許下承諾,同時心底對于妻子這位二叔的感激之情,淡了許多。
柳柏安不知道這點,得到承諾后非常滿意,當即道,“霞兒一直求著我安排她來見你,雖然這不合規矩,但我求了情,上峰也就沒拒絕,等明天我安排她過來,你需要什么,一并和我說了,我交代霞兒帶過來。”
“不必了,牢中一切從簡就是,”陳景軒語氣平靜,“在邊關什么都沒有,我也熬過來了,暫時忍一忍,等到查清楚也就出去了,東西帶進來還要經過層層檢查,實在太麻煩二叔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都是小事,”柳柏安一擺手,表示沒什么大不了。
陳景軒不說話,其實心里清楚,帶人進來看望,和送東西是差不多性質,柳柏安如此說,無非是想多賣他點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