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客氣,要了筆墨紙硯和書本。
柳柏安興高采烈離開了,和來時一臉沉痛的表情,簡直判若兩人。
陳景軒面色漸漸冷淡,轉身的同時,對上一雙陰鷙怨毒的眼睛。
他嚇得一個激靈,再去看,又仿佛是錯覺。
自從他進入這間牢房,隔壁就悄無聲息地,沒有一絲聲響,他還以為沒人呢。
想了想,陳景軒叫來差役,詢問隔壁的情況。
“哦,你說她啊,馬上要被處斬了,陳公子不必在意,”差役滿不在乎地道。
“不知是何人又犯了什么罪”那雙眼睛實在叫他難忘,其中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了,就仿佛她隨時能蹦出來,對你狠狠一擊。
“是馬道婆,一個靠著道術,騙了許多人,害了許多人命的惡毒家伙,”差役撇撇嘴,顯然對這種人不齒極了。
陳景軒一驚,怎么會這么巧呢,剛從柳柏安那里聽說了馬道婆這個人,現在這人就住在他隔壁。
他不由懷疑,這會不會是柳柏安特意安排好的,就為了他從馬道婆嘴里知道,柳柏安為了擺平柳霞的事費心了多少心。
“您不用管她,這家伙也就吊著一口氣,動都動不了,”差役還以為他是擔心自己受到影響呢,連忙道。
陳景軒聞言,暗自好笑,自己太多心了,牢房這么安排,大概是湊巧吧。
見他不說話,差役又加了一句,“您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為您換一間,不過其余牢房就沒這間干凈了,還有小窗戶能看到陽光。”
確實,這是唯一一間有小窗戶的監牢,其他都是陰暗昏沉,收拾的也干凈,大概是專門為那些犯了罪又有身份的人準備的。
“不用,我只是問問,”陳景軒不打算多麻煩他人,道過謝后,就躺回了床板,用舊棉被裹住自己。
牢房里陰暗潮濕,不到三月的京城甚至還下了一場小雪,以至于冷得人渾身打顫。
監獄的被子當然不可能像家里那么溫暖舒適,就剛剛這么一會兒,原本已經被他捂熱的被子已經變得硬邦邦的,摸著像冰塊一般。
所幸他從邊關離開的時候,那里的知州送給他一張厚皮披風,用它包裹全身,能鎖住熱氣不往外散。
把自己裹緊,躺在床上,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隔壁的馬道婆,那里只有一堆稻草,可沒有什么被子,想必人都要凍僵了。
可這樣惡貫滿盈的人,本身也不值得她同情,好在夫人沒真的和她牽扯到一起,不然都要被那些唾沫星子淹死了。
就這樣左想右想,陳景軒熬到了第二天上午,在差役們換班的一個時辰后,柳柏安帶著柳霞和柳嬤嬤來了。
柳霞一見到消瘦異常的丈夫,心痛不已,一把撲到他懷里,忍不住痛哭。
陳景軒見到比印象中更加清減憂郁的妻子,也沒忍住心疼,抱著她細細安慰,半響才把人推開。
這也沒辦法,他身上實在不好聞,在邊關為了不生病,本來就不敢洗澡。
大冬天地長途跋涉,之后被關入監獄,就更沒有洗澡的必要了。
他自己是聞習慣了,但能想象到,那該是多糟糕的氣味,難得妻子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