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點點頭,掃了眼桌面,知道照埃里克這個用量,這數量確實對得上。
但這是他們的一面之詞,不足以取信。
她繼續詢問,“我很好奇埃里克先生的來歷,你是哪里人以前在什么地方居住”
埃里克又點起了煙斗,緩緩升起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我是本地人,只是很早之前,就搬到美國生活,我身體不好了,又沒有親人,所以打算葬回來,在家人身邊。”
“請恕我冒昧,您的家族墓地在”這話實在冒昧,人家還沒死呢,就問人家選的墓地在哪兒。
但埃里克并沒有生氣,他目光悠遠,似乎透過厚厚的窗簾,看到滿是墓碑的墓地。
“在埃爾薩斯大教堂左側,那里有我的曾祖父,祖父和祖母,還有父親,母親和兩個兄弟,看,我們也是一個大家族了,最后還是聚集到了一起。”
埃爾薩斯大教堂是本地最大的教堂,很多人的墓地都在附近,他既然說是本地人,那就沒什么意外的。
“埃里克先生什么時候離開的,去了哪里”蘇葉繼續詢問。
“年輕時,大概二十一二歲,那時年輕氣盛,總以為自己能力超群,想要闖一闖,可事實是,天真的年輕人,不識人心險惡,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別人一生,何其可悲。我去了美國,你了解美國嗎在那個淘金時代,美國遍地是黃金,是所有人的共識。”
“幸存者偏差,凡是混得好的,淘到金的才會回來,”蘇葉淡淡總結。
“是的,是的,哈哈哈,然而沒人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人都自信滿滿,認為自己去了就一定能成功,而我就是那個傻子”
說完,他整個人沉浸在過往的回憶里,面上痛苦扭曲,時而皺眉低吼,時而艱難。
老仆嚇了一跳,忙打開一瓶牙鳥片水,給他灌了下去。
蘇葉看了嘴角抽抽,可真能作死啊,怪不得骨齡看著三十七八的人,身體卻透支成五六十。
不,或許比五六十的老人身體狀況更糟糕,真就是隨時可以斃命唄。
蘇葉也無法待下去了,招呼一聲,就離開了。
這位埃里克先生,看似什么都說了,卻什么實際內容都沒有透露。
但蘇葉還是發現了一點線索,一點微不足道,但解開后,足以讓真相豁然開朗的線索。
她先去了一趟埃爾薩斯大教堂附近的墓地群,走了一圈,心里大概有數了。
站在其中一塊墓碑前,陷入沉思。
這是十幾年前立下的,石碑上出現裂縫和缺口,這很正常,只要沒人時常打理,就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可違和的是,這墓碑現在打理得很精心,裂縫和缺口都補上了,大理石的材質打磨平整,被清理的干干凈凈,必然是時常有人用干凈的手帕清理。
另外周圍一點落葉都沒有,墓碑前的鮮花非常鮮艷,似乎是今早剛擺上的。
和這墓碑有相同情況的,還有周圍幾個,只有些年代久遠,沒有這座這么干凈,留下了時間的痕跡。
“很榮幸再次見到您,女子爵閣下,只是場景未免離奇,”身后響起沙啞低沉,帶著一絲隱隱愉悅的聲音。
蘇葉回頭,笑了,“你又是來紀念誰的不,我應該這么問,你這么迫不及待給阿爾特克醫生下葬嗎”
阿特利眉眼沉了沉,試探道“不該污了尊貴小姐的耳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