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她自己都還沒理出思路,不想這么早將兄長卷進來。
“可別污蔑我,人家阿瑤肺腑之言罷了。”折扇在胸前輕搖著,溫伯清端著一幅慵懶恣意的翩翩公子之態。
他示意旁側的那幾盆小花樹,“你要的桂花,還有合歡花,都給你挖來了。”
溫瓊都已經忘記自己當時為何要這幾盆花樹,她唇角抿了抿,低聲詢問,“母親近日可安好”
當時溫家被抄家流放,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母親。
“舅父表哥他們這月來皇城經商談生意,母親這些日子甚是歡喜。”丹衣青年那雙蠱人的桃花眼中滿是不解,“當時你還一起去探望舅父,怎的忘了”
“”溫瓊被這一提醒才回憶起來,恍然,“是二舅舅,他還來府上把孫姨娘給訓斥了一頓。”
外祖一家在嵩州經商近百年,溫母嫁給當時在嵩州為官的溫父后,便隨夫搬回皇城十多年,唯有三位舅父來皇城談生意時,母親才能見一見親人。
皇城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困住了母親,也困住了她。
見妹妹傻愣愣的,連前幾日發生的時候都記不清,溫伯清劍眉一擰。
他起身走到溫瓊身后,仔細按壓檢查她的后腦勺,“有沒有痛的地方”
莫不是這一摔真給摔傻了,青年心頭涌上幾分不滿。
以他之見,姚宣辭此人心府深沉,不見得如表面這般風光霽月,對自家傻妹妹也只是面熱心冷,不然怎能讓府醫號個脈就走了。
“溫伯清,你莫要咒我。”溫瓊抬手護著自己鬢間的流蘇步搖,漂亮的淺瞳幽幽望著他,“不過是在想旁事而已。”
“你這小丫頭怎能直呼兄長名諱。”
溫瓊被他彈了下腦門,她吃痛地捂著額頭,“兄長不過是比我早出世一刻鐘罷了,外人面前尊著你,私底下你還要與我較真。”
青年遭她連捶幾下臂膀,笑吟吟哄著,兄妹倆這般親近的鬧一番,溫瓊心中的郁結消散了不少。
待到溫伯清用膳后離去時,她站在侯府門內,望著兄長意氣挺拔的背影,忽而有些怔然。
這般輕松逍遙的悠閑模樣,似乎自他入朝為官后便沒再見過。
兄長好像不喜歡做官。
她提起裙擺旋身往侯府內走去,絹絲團扇有一下沒一下輕搖著,絲絲涼風拂過白皙的臉龐,手覆在自己尚是平坦的小腹。
溫瓊心中細細盤算著和離之事。
大安皇朝民風算是開放,對于男女婚嫁之事并不嚴苛,女子和離后帶著嫁妝另尋良人亦是常見之事。
若不是這樁婚事乃天子所賜,溫瓊大可以留下一封和離書,瀟灑的禪禪衣袖,帶著腹中之子離開侯府。
只是離開侯府需得長久打算,眼下得早些想出法子保住她腹中的孩兒。
想起姚宣辭的刻意隱瞞,溫瓊心中煩躁,團扇不由得搖快了些,心想在沒有摸清他對這個孩子的態度之前,得讓他離她遠點。
宮中散宴已是月上柳梢頭,姚宣辭歸來時發現主廂緊閉著,推了幾下推不動。
一襲荼白錦袍的青年披著滿天星光站在屋檐下,深邃的鳳眸盯著那房門看了良久。
頭一遭被夫人關在門外,真是難得的體驗。
他退開半步,抬手緩緩叩了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