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越說越氣,捻著帕子的手擰了下他的胳膊,“若不是即將放榜,你母親手中的家棍都要忍不下去了。”
那一下不輕不重,溫伯清卻感受到了溫母這些時日積攢的十足怨氣,默默退到一邊去,
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坑。
溫瓊眼里滿是笑意,被母親握著手進了正堂,
她對溫母的印象停留在溫家被抄家流放之時,臨死前還一直惦念,而溫母本就是多日不見女兒心中想念的緊,母女二人一見面便熱絡的讓旁人插不進去話。
溫伯清當了半天的陪襯,直到用過午膳后回到溫母的主院,溫瓊終于想起他。
“我帶來了一冊前朝名家詩集,一幅彩墨山水圖,都是兄長一直想要,已經讓阿慎送去你院里了。”
她手上的團扇輕搖著,又想起道,“對了,還有一副淡彩紫晶描金圍棋,我棋藝極差,便帶來贈予兄長。”
溫伯清眸光一亮,唇角輕勾,“回頭兄長給你買糖炒栗子吃。”
“姚世子也喜下棋,你留著贈他便是。”溫母將新切的鮮果推到溫瓊面前,“你兄長收集的那些各色圍棋,多得都要放滿博古架了。”
溫瓊眉眼間的笑意淡了下來,叉起果子咬下,漫不經心道,“他公務繁忙,早出晚歸哪有時間。”
“也是,姚世子春日才被提拔為少卿,大理寺本就案卷極多,落在他手里的肯定是重要的。”
溫母對于姚宣辭是極滿意的。
年少有為,家世也不錯,待人冷淡但卻是個沉穩端正的人,這等青年才俊才能配的上她家嬌嬌。
想著,她斜睨一眼側座那吊兒郎當之姿的丹衣青年,“日后入朝為官,可得以姚世子為榜。”
溫伯清桃花眼微暗,折扇有一下沒一下晃著,“母親往日可不是這說辭。”
母親對他的期待可是“若為官定要超越你父親,讓他睜大狗眼看清楚,他捧在手心寵著的不過是塊令人作嘔的腐肉罷了”
“屬你會說。”溫母恨鐵不成鋼瞪他一眼。
溫瓊抿了抿唇,抬手示意小正堂中的眾婢女退下,溫母一怔,疑問的目光望著她。
話到臨頭溫瓊心里砰砰直跳,她起身親自將堂門關上,旋身后努力揚起一抹淺笑來,“母親,我今日回來,是有兩件事想同您說。”
溫伯清見她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刻滿了緊張,整個人都透露著不安,便起身牽著她坐回去,大掌拍著溫瓊單薄的肩膀。
“莫慌,可是遇到了什么難事”
溫瓊垂下眸,指甲一下一下摳著手里的扇柄,“我有孕了。”
溫母懸在嗓子眼的心頓時落回了肚子里,欣喜之色躍上眉梢,忙問道,“你這孩子嚇死我了,多久了,可有不適之處”
溫伯清卻覺得不對,有孕乃是好事,可妹妹的反應可和高興半點不沾邊。
“另一件事呢”
溫瓊眼底涌起一股酸澀,她想起臨死前那一張薄薄的,被她壓在茶壺下的宣紙,輕聲道,“我想同姚宣辭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