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月色下,一襲月白錦袍的青年立在屋檐下,一縷夜風卷起,檐下的燈籠隨著風搖曳著,明明暗暗的燭光投落在他身上。
“你為何擅自踏進清瑜院”
“回世子,奴婢是為我家姑娘而來的。”
那婢女還是記得規矩的,站在臺階下匆忙屈膝一禮。
“姑娘入府這幾日總是睡不好,您可否去看看她”
“我”青年語氣微揚,似是不理解。
可她卻聽出幾許輕嗤之意。
婢女只當自己聽岔了,忽略不計,熱切道,“那是自然,世子爺是知道姑娘心意的,您于她便是最神奇的妙藥了。”
姚宣辭居高臨下望著那婢女,面無表情,“難眠自該尋府醫,我是人,不是藥,去了又有何用。”
婢女驚愕的抬起頭,那雙冷漠的眸眼平靜地望著她,她畏懼的縮了縮肩膀。
這怎么和料想得不一樣。
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青年語氣帶著幾分不悅,“鄭二姑娘執意留在侯府養傷,我是看在太子情面才答應。”
姚宣辭沒想到一時退讓竟會搞出如今的麻煩,他走下臺階,聲音輕淡淡的并不重,卻帶著濃濃的壓迫感。
“她云英未嫁,你們這些親近之人,總該拿捏住分寸。”
手中的提燈被他拿走,婢女不敢抬頭直視,余光瞥見那雙修長的指握著細細的燈桿,把燈籠里的燈芯取出,然后毫不留情的掐滅。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道是莫不是因那溫氏知曉了姑娘在侯府,鬧著跑回娘家,這才讓世子爺變了心意
姚宣辭拎著燈桿,不緊不慢敲了兩下腳下的石板,“此地是淮安侯府,并非鄭國公府。”
“不要擅自惹出什么是非來,讓你家姑娘丟了顏面。”
婢女聞言驀然反應過來,原來世子爺動怒是擔心她家姑娘的名聲。
她頓時松了口氣,也是,世子爺為人端正自持,最是注重風骨和規矩。
原本涌上心頭的恐慌瞬間消退,婢女掩下心底的歡喜,“奴婢明白,世子爺放心,奴婢會勸告姑娘的。”
東方破曉,橙紅的日光一躍一躍燒起一片連天赤霞,絲縷晨光踩到朝霞頭上冒了個尖尖,落在驚艷絢爛的花海上,輕風一縷拂過,藤葉徐徐作響。
今日乃殿試放榜之日,圖個喜慶,溫瓊穿了一身緋色捻金絲云繡曳地望仙裙,腰間系了條翠綠束帶,襯得細腰如柳。
她向來只著淡色衣裳,換上這么驚艷濃烈的顏色,下頜稍稍一揚,多了幾許明艷嬌媚,令人半晌挪不開眼。
宋嬤嬤捋順她腰間的雙魚玉佩,后退兩步一打量,滿意極了,“姑娘日后該多穿些鮮亮衣裳。”
溫伯清生得一張美人面,作為雙胞的溫瓊,容貌自然不俗,只是素愛溫柔淺淡之色,往往最先入眼的是溫婉出眾的氣質。
溫瓊淺笑,“太扎眼了些,只希望兄長莫要辜負了我今日這番打扮。”
她斂裙坐回圓凳,讓阿瑤為她釵著簪搖,紅寶石額墜冰涼涼貼在額間,頗為醒神。
剛戴好翠玉墜子,就聽阿慎的聲音興奮高喊道,“姑娘放榜了”
溫瓊連忙起身,迫不及待走出內廂,“是進士,還是進了前三甲”
明明已經經歷過一次,還是忍不住期待。
“是前三甲”
少年連蹦帶跑,一個急剎堪堪止步在溫瓊面前,眼睛亮亮的。
“是探花郎”
“那不就是功名最好里面最俊的那個。”
溫瓊眉眼間滿是明媚笑意,連忙喚著阿瑤與宋嬤嬤。
“你們快去母親院里接紅賞沾沾喜氣。”
忽而,眾人聽到一聲輕哼,“我家世子還中過狀元郎呢。”
阿慎回了頭,瞧見房門外立著個墨衣抱劍侍衛打扮的男子,溫瓊一下就認出來了。
她笑意微斂,“墨崖”
“夫人安好。”墨崖抱拳一禮后抬起頭,瞧見溫瓊斂起笑意,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世子妃見了他怎么還有點不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