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夜,姚宣辭帶她看了煙花,初一她醒來,私庫鑰匙與紅包一同壓在她枕下。
她以為這代表姚宣辭的信任與認可,如今看來只不過是她身為發妻該得的。
溫瓊淺淺呼出一口氣,提裙邁下床前踏,回到外室后將兩樣東西都交給阿瑤。
“你拿著這冊子,先去盤點一下我的嫁妝,等阿慎回來,你們一起將東西分隔開來。”
溫瓊吩咐完,記起她明日還要接著去見一人。
那人是兄長考場時認識的一介書生,聽說對方祖上乃是江南富商,雖家道中落,但也是難得的經商之才。
日后,她的鋪子便要交給此人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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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燈火通明。
堂中上方,一襲荼白錦袍的青年坐于案后,垂著眸,長指捻起一頁宣紙翻過。
隨著三更鼓鐘被敲響,微涼的夜風順著半掩的房門吹進來,屋內燭火搖曳,下一刻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哎喲我的老天爺吶”
邢昀京抱著沉甸甸的一摞竹冊進來,背靠著門,哀嘆。
“這竹筒真是沉死了。”
青年輕掀了下眼皮,幽黑的鳳眸瞥他一眼又垂下,“拿過來。”
話音剛落,墨崖也抱著一摞竹冊進跨進房門,“公子,您要的全在這兒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將東西放在了主案旁,“我搬來的這些是事關陵江一帶的匪寨記載。”
“邢大人手里那些是陵江沿岸之城的官員名冊,還有一些官鹽交易,近些年的宗案都找全放在此處了。”
邢昀京將竹冊放下,隨即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席地而坐,喊了一聲墨崖兄弟,“兄弟,沒勁了,勞煩倒杯水,我得歇歇”
放置往年宗案的藏閣離這兒可不近,抱著沉甸甸的竹筒走了一路,手上全是硌出來的印子。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看一眼外頭黑壓壓的夜色,再扭頭望一眼埋首伏案的白袍青年,“姚世子,這都三更一刻了,您還不打算回府”
那審訊問話記冊他們都已過目,姚世子非得逐句看過,一句一句推敲。
他實在太嚴謹專注,此事恨不得從追到查再到審,一溜兒包全才安心,讓邢昀京都不好意思說累。
姚宣辭聽出他濃濃的困意,喝了口墨崖剛遞上的濃茶,嗓音已經有些許暗啞,“你若困,先行回府,明日休息好再來。”
“那怎么成,姚世子還在挑燈審案,邢某可睡不安心。”
邢昀京接過茶,對著墨崖連連道謝,然后接著道,“聽說貴夫人剛有了身孕,姚世子就這么撇下她留宿大理寺,豈不是讓您家夫人傷心”
姚宣辭不欲理他,卻還是回道,“她該不會傷心的。”
記得去年寒冬某天夜里,他披著一身寒霜回府,屋子里燒了地龍暖烘烘的,榻上的她僅蓋著一床被子,睡得香甜。
他一靠近,她便被冰得往后縮,逗了半天,眼看她快要貼到了墻上,依舊沒醒不說,還卷走了大半被子。
他攬住那截細腰稍稍用力,直接連人帶被一起拖回懷里,那一刻淡淡馨香撲鼻。
她蹙著柳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認清是他后眼睛驀地一亮,露出一抹笑來,“夫君今日累不累,冷嗎”
他喜歡看她那雙淺笑盈盈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