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馬車后沒著急回侯府,吩咐阿慎先去第三巷,備些中秋回娘家時要帶的禮。
溫伯清慢慢悠悠喝完了桌上那壺茶,正欲起身之時,余光中一道墨色身影靠近,風流多情的桃花眼掀了掀,對上那雙漆黑幽然的鳳眸。
折扇一展,“嘖,姚世子。”
阿瓊方走,他就來了。
世上可沒有這么巧的事情。
溫伯清的視線似是漫不經心在四周一掃而過,如今他可算是知道阿瓊為何如此謹慎防備了。
姚世子此舉,又意味著什么呢
他不信任阿瓊。
溫伯清心中一嗤,夫妻之間還你來我往的暗中交鋒,活該要被和離。
男人撩起袍,從方才溫瓊的位置落了座,語氣一如往常的冷淡,“阿瓊呢”
“自然是喝完茶就走了。”丹衣青年手握著竹骨扇,在胸前輕搖著,一派恣意之姿。
“姚世子胸口被一支毒箭穿透,該老老實實在侯府養傷,你看阿瓊,才坐了這么一會兒就著急忙慌要回去。”
他先一步指責道,“你這貿然出了府,不怕她知曉了生氣”
姚宣辭抬眸輕瞥他一眼,“她若生氣,我更歡喜。”
如此,便是她在意他的證據。
“”厚臉皮,阿瓊才不在意你。
溫伯清合了扇子,“說罷,姚世子堵著我,還有何事”
得知阿瓊已經離開,卻還不準備走,定是有事要尋他。
如此想著,溫伯清心中隱隱有些擔憂,這廝該不會察覺到了吧
只見姚宣辭神色淡淡,“我知你與一位涑州許氏的人在謀算生意。”
溫伯清暗自松了口氣,隨即桃花眼微微瞇了下,“姚世子是怎知此事”
青年目光滿含深意,姚宣辭似是沒有發覺,也不甚在意,長指沾了幾許涼掉的茶水。
我手中有私鹽,可敢收取
溫伯清看清桌上的字跡,先是看了一眼他,然后探手沾濕,寫下不敢。
姚宣辭目光一頓,輕輕掀了掀眼皮,“有大理寺相護,你慫什么”
“你若是坑我,我找誰說理去”
等阿瓊死遁,姚宣辭若是發覺此事有蹊蹺,又順藤摸瓜找上來,反手以私自買賣贓鹽為由將他扣押在刑部,溫伯清哭都沒地兒哭。
姚宣辭抿緊了薄唇,“我不會。”
他之前甚少與溫伯清打交道,后來有交際是溫家要遷回阿瓊的墳墓。
他不愿放手,多番交涉后溫伯清親自前來。
一次流放之路,青年褪去了肆意瀟灑,擔起一家之主的重任。
他如現在一般直白坦言,“阿瓊死前曾與宋嬤嬤說過,要生下孩子,要與你和離,她死時多么痛苦就有多么恨你。”
“你若有點良心便送她回家,別再讓那些不相干的人臟了她的往生路。”
“我從未想過從未想過與她和離。”
這話如尖銳的鋼釘,被狠狠一錘子錐進姚宣辭心底,猩紅鮮血四濺,疼得他發顫。
“她是我的妻。”
“生死,該與我同眠。”
那時的溫伯清冷靜相視,只道,“姚宣辭,中秋佳節在即,我得接我妹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