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恨得如此強烈決絕,那臨死前的阿瓊是不是也是如此恨他
剛浮起的心又沉了下去,他不敢再想象。
“父親。”溫二姑娘猶豫了良久,頂著泛紅的眼睛站起來,“您就莫要再和嫡母爭吵了,姨娘這么多年所作所為,大家都有目共睹。”
“嫡母之言,并不過分。”
孫氏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會突然背刺她一刀,“苓兒,你在說什么”
她驚怒之后便直接抬起了手,落下去卻被二姑娘的夫君一把攔住。
“姨娘,苓兒是嫁到我家的夫人。”
他是看清楚了,這溫府內里破的像窟窿,可聽溫苓方才之言,她已經知錯,也不怕承擔的。
溫二姑娘見擋在自己面前的夫君,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緊繃的肩膀緩緩松垮了下來。
她賭對了。
忽視自己親兄長與親妹妹的復雜目光,她扶著孕肚緩緩坐下,安靜地垂下眼睛。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只能靠這一舉動來挽回在夫君心中的印象,借此保住自己。
眾人目光下,溫父最終妥協了。
“孫氏發落回嵩州祖地,反省半年。”
半年
溫母心中冷哼一聲,那哪兒能夠。
她會讓孫氏半年又半年,一直在嵩州待下去。
堵在心口數年的這口氣終于出了,溫母腳步輕快,一肩膀撞開擋在自己面前的溫父,“瓊兒,伯清,咱們今日在主院用膳。”
臉皮撕破了,沒必要再假惺惺坐在一張桌子上。
至于其他人,愛怎么想怎么想,愛怎么傳怎么傳,丟臉被人戳脊梁骨的又不是她。
主院,小團圓飯僅是他們四人,頗為清靜舒心。
尤其是得知孫氏明日就啟程,連十五中秋都過不上,溫母越發舒暢。
她娘家是嵩州富商,沒了溫成鴻的庇護,一個被發落回祖地的妾室翻不起什么水花兒來。
溫瓊為她斟上一杯清茶,“溫苓忽然大義滅親,倒令人吃驚。”
她記憶里的溫苓和孫氏一個脾氣,可不會輕易低頭。
“不過是考慮自己罷了,你沒瞧那你庶長兄與姑娘也沒敢吭聲。”
溫母不以為然,孫氏若是用心管教孩子,那庶長子也不至于日日偷溜著去賭館,賭輸了便來找她要,大把大把的銀子當水灑。
眼見母親眉眼間的舒坦,溫瓊抿了抿唇角,到底是顧忌姚宣辭在身側,沒有將勸說和離之言說出來。
母女二人喝著茶淺聊,姚宣辭安靜地坐在一旁傾聽,余光瞥見房門外墨崖探了個頭看他,低聲同溫瓊知會了一聲,起身過去。
“公子,事情安排妥當了。”墨崖低聲道。
姚宣辭漫不經心嗯了一聲,“孫御醫那邊你可去過”
“屬下已經把藥包送回院中,給了龐嬤嬤,這是孫御醫的醫囑。”
墨崖掏出懷中的信紙遞到男人面前,姚宣辭一目十行草草看過,重新疊好收起,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他坐回溫瓊身邊,將醫囑遞給她,“藥包已經拿回府,現在可安心了”
溫瓊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面前那張薄薄的宣紙上。
孫御醫的藥,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