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蘸著墨斟酌著寫下一張藥方,寫完還重頭復核一遍確認,這才起身拿著藥秤仔細抓量,又將如何煎熬湯藥細細標注在紙上,與藥材一同包好。
“姑娘喝完這些,再來復診。”
裝著湯藥的水囊被放在桌上,同時還有宋嬤嬤回去尋來的藥渣,“勞煩大夫看看這是什么藥。”
約摸著一刻鐘,中年大夫將大概藥材寫在紙上,面帶笑意,“不過是溫補湯藥。”
他認真的再看一遍,心中感嘆富貴人家就是舍得花銀子。
“所用都是上佳藥材,亦有養胎之效,這位大夫學醫比我精細,姑娘放心服用。”
溫瓊心底一顫,“養胎之效”
已做好了那人決絕無情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這個結果。
姚宣辭是想留住這個孩子。
巷口處,阿慎與阿瑤姐弟倆正坐在馬車前室陰涼那側躲著大太陽,各自捧著一瓣清涼多汁的西瓜吃著。
阿瑤見到遠處走來的熟悉倩影,不顧形象兩三口吃完,一邊催著阿慎快些吃,一邊捏著帕子匆匆擦凈手,歡快的迎上去,“姑娘”
她接過溫瓊手中的藥包,見她神不守舍的樣子,緊張道,“姑娘,那大夫說什么了”
莫不是那府醫真的敷衍糊弄了他們
不對呀,他怎么連世子爺都敢騙
溫瓊被阿瑤喚回了神,習慣性的淺笑道,“無事,給拿了些補養的藥材,我是在想旁的事兒。”
“走吧,咱們去買幾身初秋的衣裳,再給宋嬤嬤帶些繡線回去。”
出來這一遭,自然不能空手回去。
眼下正是晌午,主仆三人決定先去酒樓用午膳,待出來時,烈烈炎日已被大片陰沉沉的云朵遮掩。
這天說變就變,灰淡的天色讓人心情也有些郁郁。
阿慎怕下一刻就落雨,跑去一旁的攤子上買了幾把油紙傘抱在懷里回來,不由得道,“眼下真是又悶又熱。”
像是大熱天守在熱氣騰騰滿是濕霧的水房里。
“早些買了東西回去。”溫瓊手中團扇輕搖著,試圖帶來幾許涼風,扇走壓抑在四周的沉悶感。
秋裳是給阿瑤姐弟買的,三人速戰速決動作很快,溫瓊還給宋嬤嬤挑了兩身成衣,結賬時外面已經落起了雨。
鋪子老板讓伙計沏了壺茶,讓三人喝著茶,等這場急雨過去再走。
雨滴噼里啪啦急驟砸在地上,街上行人寥寥無幾,偶爾有披著蓑衣或打著油紙傘的人影匆匆而過。
雨勢漸大,水珠滾落到屋瓦上匯聚成了一股水流,順著屋檐的青瓦墜在青石臺階上。
溫瓊內心十分平靜,既然姚宣辭不會對她腹中之子出手,那她便可以騰出心思來琢磨如何離開侯府。
只是,此事需得和母親兄長知會一聲。
一襲溫柔紫裙的女子靜靜地立在門內,細白的指無意識轉動著絹絲團扇,杏眸出神望著屋外雨幕,柔婉的眉眼似是染著絲絲惆悵,不知在想什么令她無奈的事。
她安靜獨站在那里,落在對側那家酒樓二樓窗口處的青年眼中,便如同一道無聲溫柔的美人剪影。
“姚世子您還有興趣觀雨呢,我都要急死了。”
青年身后,一襲墨綠武袍的男人一臉的郁悶,“咱們到底是要去接誰,多大個人物啊,連手中之案都得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