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外,宋嬤嬤見溫母對著空氣哽咽念叨著,心知她這是又犯癔癥了,心酸片刻嘆息,走進亭子。
“夫人,咱們還得送許公子呢。”
她溫聲細語的哄著,“您讓姑娘在這亭子里等一等你,咱們一會兒再回來,好不好”
溫母一下攥緊了溫瓊的手,“不行等我回來,瓊兒又要不見了。”
“我要守著我的瓊兒。”
她看向身側的溫瓊,滿眼哀求著,“瓊兒隨母親去屋子里坐一坐,看看你兩個小外甥,多待一會兒,見一見你嫂嫂用過膳再走好不好”
宋嬤嬤心疼看著溫母,溫瓊將她的神色收入眼中,便知只有母親能看到自己。
可她也不知自己能在這個夢里停留多久。
余光瞥見還耐心立在亭外的許臨書,溫瓊安撫的拍了拍溫母的手,“我隨母親一起送許公子,咱們邊走邊聊。”
溫母當即同意,宋嬤嬤見此也松了口氣。
溫母一心掛念著身側的溫瓊,怕宋嬤嬤擠到她,陪著落后了半步,碎碎念念說著這些年來的事情。
溫瓊想起一直以來神秘至極的未來嫂嫂,“母親一直提及嫂嫂喚她寧兒,我還不知嫂嫂姓名。”
“她和兄長在鶴城成婚,可是鶴城人士”
“寧兒啊,是個有學識有膽識的好女子。”
溫母的眉眼變得柔和,“她姓許,家中乃是涑州有名商戶,后來家道中落后搬回鶴城祖家,在城中做小生意,她是受人囑托找到我與你兄長幫扶。”
“她弟弟你應該見過。”溫母指了下前方的清俊男子,“這位許公子就是她弟弟。”
溫瓊頓時瞪圓了眼睛,驚詫不已望向正要登上馬車的許臨書,“許公子的姐姐”
許臨書注意到溫母正在看自己,隱隱覺得和以往溫母犯癔癥時不大一樣。
他想了想回過頭,壓低聲音委婉道,“嬤嬤有沒有發現,溫伯母這一次好像很好哄。”
之前都會帶著一點瘋癲,哭起來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仿若沉浸在失去溫姑娘的世界里聽不見旁的聲音。
宋嬤嬤自然發覺到這細微的變化,同樣壓低了聲音,“該是離開皇城后,就好起來了。”
話音才落,宋嬤嬤聽見溫母驚慌失色的一聲,“瓊兒”
她帶著濃濃的哭腔,“瓊兒別走,再陪陪母親好不好”
“母親莫哭。”
溫瓊眼前的場景已經開始模糊不清,唯有母親拼命攥著她的力道格外清晰。
她告訴自己這是夢,畢竟哪有那么幸運能重來一遭,還能憑夢回到過去,可母親拼命挽留她的心情是那般真實,仿佛真的回到了上一世她死后的時間里。
手上的力道也開始減弱,溫瓊不敢在浪費時間散發思維,平穩住嗓音,加快了語速安撫,“女兒不是要回地府投胎,是要等著待產,就在鶴城住著,也陪在母親身邊的。”
溫瓊語氣頓了下,撒了個謊,“我一直跟著母親身邊,所以母親要好好的,你若不乖,一直折騰自己,女兒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里的。”
她憑著直覺探出手,撫摸了下溫母的臉,“母親莫讓女兒心疼。”
溫母哪里聽得進去,“別別走,瓊兒,瓊兒”
五感驟然失去那一刻,除了母親的悲吼,溫瓊還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似是拼盡全力奔赴而來,臨近那一刻卻又注定錯失的不甘。
“阿瓊,回來”
溫瓊睜開眼,昏暗的臥房不知何時亮了一盞燭火,屋外的雨聲滴答滴答落得很急。
夢里消失那一刻,她好像聽到了姚宣辭的聲音。
她掀被起身,才發覺這一覺睡了快一個時辰,夢里似乎也有一個時辰。
望著窗外急驟砸在地上水洼的雨滴,溫瓊忍不住懷疑,方才經歷的那么真實,真的是夢嗎
思索片刻,她穿好厚實的外袍,拎起油紙傘去找兄長。
許臨書的姐姐喚名許臨寧,她要去證實此事是否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