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母十幾年前就可以瀟瀟灑灑離開溫府,舅父與雙親也曾勸她帶兒女回嵩州,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有她在溫家一日,孫氏永遠是個妾室,膝下兒女也只能是庶出。
就是這口氣卡在溫母胸口快二十年,兒女被孫氏算計之時更是達到了頂峰,臨到和離書寫完那一刻,她回想前十年都撐著這口氣熬過來了,十幾年的煎熬化為一團虛有,讓孫氏得意洋洋登上正妻之位成為侍郎夫人,她更不甘心。
溫瓊眼睛微亮起,“母親想通了”
溫母笑著頷首,“想通了。”
當她離開了那個四四方方像個小籠子的地方,才發覺生活不止一地雞毛的你爭我奪,外面的世界寬闊舒朗,山水明媚,目過之處皆為美景。
這么多年來她守在陰沉烏云之下畫地為牢,為爭一口氣,愚昧的浪費了大半生。
等溫母離開,溫瓊垂眸望著手中的書信,拆開。
幾乎是下一刻,她呼吸瞬間凌亂。
姚宣辭被太子一匕刺進胸膛。
雖被四殿下安文卿及時救下,但傷及肺腑致命之處,如今在一處隱秘地養傷。
姚宣辭在想什么,靠這一刀就能殺了另一個自己嗎
這個念頭從心中劃過,溫瓊勉強平穩住心緒,不,她不該去理會此事。
白鴉送來這封信又能怎樣,指望她挺著肚子回去照顧他養傷不成。
她想把信紙對折疊好收進信封里,卻發現自己的手指在控制不住的顫抖,一股怒氣當即冒上來。
他本就欠她一條性命,這都是他自找的,憑什么要她在意
溫瓊使勁力氣摁住自己的手,側頭望向窗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低下頭,極力克制著把信紙疊好。
可指尖還在發顫,她連試了幾下都塞不進信封,又急又氣,將信紙和信封齊齊人扔到了地上,眼尾都氣得泛起微紅。
她望著飄到地上的信,濃濃的委屈涌上來。
說不清是因為什么,溫瓊一直覺得自己要往前走,將過往的恩怨拋擲腦后,這是新生,她不該深陷在上一世里,讓余生都被仇恨包圍。
可姚宣辭沒有阻攔,甚至還幫著她往前走,做出的每一個決定令她很意外,卻極其符合她心中所想,今世所求。
他在圓她的愿,無條件的想讓她圓滿。
意識到他的目的,溫瓊沒有很高興,她很討厭這個人極力更改他在自己記憶中的模樣。
就讓她一直恨著前一世那個害她死局的姚世子,不好嗎
阿瑤進了屋,見自家姑娘眼眶微紅,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心疼道,“姑娘怎么哭了”
溫瓊聞言下意識抬手抹了下,只感受到眼角微濕,垂下眼,“沒哭,只是被炭煙熏到了眼睛。”
“那奴婢敞開點棉簾透透氣。”
阿瑤掀開一道縫隙,回來才發現被扔到地上的書信,撿起放到一旁小茶幾上,想起自家公子落了把折扇在這兒,連忙去翻找。
溫瓊瞥一眼那書信,探出手給推到一邊,免得惹她心煩。
阿瑤將折扇展開,在溫瓊身旁輕輕扇了幾下,想把炭煙味扇走一些,看向溫瓊微紅的眼睛,“姑娘可好受些了”
溫瓊接過她手里的竹骨扇,輕聲道,“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