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微微搖頭,隨手給郁新倒了一杯茶,“潤潤喉吧!”
郁新接過茶杯,說了聲謝謝,就低頭喝茶,說了這么多話,他的確是渴了。
“郁尚書,我想問你一件事,假如現在的你,回到當初,還會不會落入這個陷阱呢?”
郁新頓了頓,苦笑著搖頭,“也算不上陷阱吧,她有她的難處,沒有辦法。我只能挺身而出,跟明教約定,由我幫著明教刺探消息,換取她和孩子的安全。明教答應了,還出錢幫忙贖身,然后安置妥當。”
“從此之后,你就成了明教的人?”柳淳沉聲問道。
“不!”
郁新正色,斷然否認道:“沒有,絕對沒有!老夫自始至終,都沒有加入什么明教。我讀孔孟之書,行周公之禮。怎么會跟明教妖人在一起,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真是很難的,這位到了這時候,還謹守著讀書人的高傲,對明教上下嗤之以鼻。
可面對郁新這套自欺欺人的想法,柳淳只想仰天大笑。
自從跟明教合作之后,郁新平步青云,遇到了困難,有人幫忙擺平,需要升官,就有人幫著活動。
短短時間,他就步入了高級官員的行列。
在這段時間里,郁新幫忙明教很少,而明教給郁新的卻很多。
就像所有的投資一樣,付出代價,是為了換取成倍的回報。
自從朱棣打破應天,郁新重新當上戶部尚書之后,每年各種工程開支,財政支出,錢像水似的流出去,明教上下,得到的好處實在是難以估量。
“柳大人,老夫到了今日,也不怕得罪你什么。其實明教能發展壯大,你柳大人才是最大的功臣,至于老夫,只怕連推波助瀾的作用都算不上。”
柳淳只是微微哼了一聲,“按你的說法,我已經沒資格審問你了,怕是要請陛下前來才是。”
郁新頓了頓,慌忙道:“柳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些年明教把手伸向各地,非是老夫一人之力,他們盤踞運河,北平應天,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這些東西今非昔比,不是曾經的烏合之眾。而是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老夫也是越陷越深,不敢跟他們鬧翻……我,我也是滿腹的無奈啊!”
面對這個老貨的虛偽的供詞,柳淳啞然失笑。
“郁新,變法革新,是個大破大立的過程,既然是大破大立,就要先砸碎一個世界,然后才能重建一個世界……在這個過程中,難免有疏漏,難免會出現混亂,明教趁機發展壯大,半點不奇怪。奇怪的是你!身為朝廷大員,執掌財政這么多年,竟然還如此糊涂,真是讓人想仰天大笑。”
郁新無奈道:“老夫已經落入法網,也就沒什么可說了。我的妻兒棄我而去,我一心掛念的人,又不能保護周全,無情無義,無能無用。事到如今,郁新已經行將就木,不管是千刀萬剮,還是夷滅三族,都是咎由自取,我沒什么好說了。”
說完,他低下了頭,一副認命的架勢。
柳淳瞧著他,過了片刻,點手,讓人把郁晗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