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開始不想做這些商賈之事的。我打小被夫子教導,學的都是士農工商,那時候我還不知商人之子不得考科舉,只一心期盼著能夠考上狀元探花,讓我娘高興。我爹見我讀書也多會夸獎稱贊,我也讀得越發起勁。
后來知道,已經是十來歲的時候了,我那位大哥見我成日讀書,嘲諷了兩句,我才明白以前夫子似惋惜似同情的眼神到底為了什么,那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世界的殘酷。”
陳問舟似有萬千感慨,最后只化作一聲嘆息,飄散在空中。
這一刻,阮柔隱隱覺得自己有幾分共鳴,作為同不受父親重視的孩子,那份失落和自艾是難以排解的,即使她后來坐上高位,依舊不能釋懷。
她甚至覺得面前這個男子有幾分虛弱,往日里的笑臉迎人和運籌帷幄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不過一個渴求父親疼愛而不得的小男孩。
“以后會好的。”她只能無力的安慰,等以后逐漸強大,便不會再去渴求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嗯。”陳問舟復又打起精神,“其實現在已經很好了,比我設想的很多未來都要好。”
她奇怪看過去,見其真心的滿足,心生一種怪異之感。
“所以,阮慧娘,遇見你是我的機緣。”陳問舟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明明才發生不久,可好像已經是很久遠之前了。
那時他近乎被發配到安平鎮這樣的小地方,半是無奈、半是憤慨,想要做出一番事業,卻不得其法,好不容易請來的老師傅還被使手段趕走,幾乎是無計可施的狀態,卻偏偏遇上了對方。
當聽到嗅覺靈敏的那一瞬間門,他就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機會到了。
一個有天資的制香師,絕對比無數平庸的制香師重要千萬倍,結果不出預料,不過半年,成果就出乎意料的喜人。
也是由此,他有了回歸府城的底氣,那就是即使沒有陳家,他也可以很好的養活自己和娘親,做出一番事業來。
而春林香齋的開張、芝蘭香的爆火,以及調香大賽上的驚人亮相,都給了他莫大的驚喜。
可以說,是阮慧娘的存在給了他希望以及勇氣。
阮柔有些好笑,這是真喝多了,“那遇見陳東家也是我的機緣了。”
“哈哈,那咱們這是互相成就。”陳問舟笑著打哈哈。
溫情只是一瞬間門,待回到客棧,立于人前,陳問舟便立馬恢復了精明能干東家的形象。
他將此行所有的來人召集到一起,語氣頗為輕松,“各位,這一趟來瓊州的目的已經完成,大家都做的很好。”
聞言,眾人皆松了一口氣。
“明天就是回去的日子,大家提前收拾好行李,晚上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早點出發,也早點回去見妻兒老小。”
“耶。”下面傳來歡呼,就連啞叔嘴角也露出不甚明顯的笑意。
一番鼓舞士氣后,其他人盡皆離開,只阮柔和啞叔被留下來。
陳問舟看著啞叔,鞠了一躬,有禮“啞叔,這段日子有勞您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