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來尋些慰藉,不料接二連三打擊,陳父那股子忐忑是徹底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落。
“罷了,時間不早,我們就先走了,你們也不必太過憂心。”
聞言,幾人紛紛起身,兩方又是一番作別,送離了五人府門眼上,不久,各處主子處皆熄了燈。
田大老爺出得門去,瞧了眼身邊的陳父,悄悄問道“你覺得他們有幾分把握。”
“不知。”陳父老神在在搖頭,親疏遠近他還是分得清的,田老爺頂天了是親家,陳問舟可是親兒子,但他瞧著,把握不小,小兒子倒還好,那位阮姑娘倒是真有幾分氣度。
“你就跟我耍滑頭。”田老爺也不在意,笑罵兩句,安靜了幾息,他復又道“你這小兒子可真有眼光,這么個好師傅,就給捆死了。”
事到如今,春林香齋從始至終歸陳問舟所有的消息也不是秘密,眾人心知肚明,只并不拆穿。
陳老爺頗為得意,“嘿,可不是,我跟你說,別再想著挖墻腳,這份知遇之恩,你挖不動的。”
“早就不想了。”田老爺雖是這么說,心中卻暗自腹誹,要是沒有自家侄女這一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愿意放過這等人才的。
想起糟心侄女,又不免有幾分郁悶,他們四月從府城出發,臨出發前,鄉試結果已出,便宜侄女婿果然榜上無名。
不是他瞧不起農家學子,而是鄉下跟城里享受的資源壓根不是一個級別,府城的夫子至少舉人起步,藏書、人脈皆豐厚,遠不是鄉下一個窮秀才開的小私塾能比的,要他看,城里隨便挑一個秀才舉人,他們田家再栽培幾分,不比那鄉下小子好,偏侄女豬油蒙了心。
想起侄女歸家的處處討好,他就氣不過。
明明小時候心氣挺高,他也以為是一個能干大事的,這才沒逼著二房過繼,誰知道,越長大越不像話,成天想著招贅,殊不知,田家的產業,他可以交到侄女所生的田家子嗣手中,卻絕對不會交給一個外姓的侄女婿。
敢情人從始至終都沒想清楚過。
罷罷罷,總歸嫁出去的女兒,以后自有其爹娘操心,他一個大伯,只要不累及田家名聲,便隨她去吧,只是還要看看陳家小子和阮姑娘這次收獲如何,若是,侄女就老實待在安平鎮一輩子吧,總少不了她吃喝。
也不知是不是緣分,陳家和田家在京都的宅子也相隔不遠,前后幾步路的距離,兩人幾乎是一路同行,至田府院前方分開。
離了外人,身邊只一個族中子侄,陳父卻是自在許多,心情肉眼可見的飛揚。
陳星河不解,疑惑問“族長,你對問舟很有信心嗎”
“比你有信心的多。”陳父沒好氣瞥他一眼,對這個大力供養的侄子很不滿意。
陳星河摸摸鼻子,有點心虛道“那族長你多在族中挑些小輩教導,我也能幫著帶帶。”
陳父再次蔫了,族中的小輩他比誰都關注,奈何沒人有那個才干,才矮子里挑了高個,這么說不是扎他心嗎。
復而,又欣喜起來,“算了,不能兩全,問舟如今這般,以后若是能培養一批人起來,也算我陳家燒了高香。哎呀呀,我是萬萬沒想到,他還能來這一出。”
這語氣著實有些怪,帶著點不滿,似乎又帶著點為人父的得意。
想起過去的打壓,陳父有幾分后悔,可又覺得沒什么好后悔的,左右陳家的產業要留給大兒子,若不是他拘著,小兒子不至于有今日這般成就,如今這般正好,各忙各的,互不沖突。
陳星河不予置評,心想如今問舟再好,也跟他們陳氏族中沒太大關系了,總不可能棄陳父這個族長轉投過去吧。說不得幾十年過去,就是陳家另外一支了。
也得虧陳問舟不知道陳父想法,否則,定然是要啐一口的,他能有今日全靠自己,跟陳家祖先有什么關系,以后就是兩家,誰也不占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