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繁登門拜訪只說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的是,昨晚周明言和范培之相繼離開沒多久,前者就再也按捺不住脾氣,甚至在人力車子上就發起了火,責問對方究竟是怎么辦的事。
“這就是你讓我高興的法子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成為顧君口中的小偷”簡直不啻于羞辱了,周明言長這么大都沒有經歷過這種事,還是在顧玠的面前,這讓他以后怎樣抬得起頭眾口鑠金,今晚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口袋里多了一樣東西,即便他跟王太太這里已經和解了,誰知道那些人又會在背地里說什么
越想周明言就越氣,心中仿佛有一團火要直燒上來。他順風順水慣了,一向都是別人來捧他,留學生堆里,也多得是討好他奉承他的人,就是單單皺個眉,也有大把的人來噓寒問暖。可自從回國以后,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不說顧玠,他之前在除於想著聯系對方太過貿然,考慮從顧慶涯那里著手。對方在船上提起過自己的老家在哪,周明言隱約還記得,誰知派人過去后,顧慶涯得知他的身份,先是讓認識的人代為推脫他暫時不在家,后來又說沒時間,最后干脆避而不見了。周明言哪里還看不出,這是顧慶涯有意不想跟他結交的意思。
這回又在紂繁家里丟了這么大一個臉面,周明言心里這口氣如何能消得下來。范培之一味討好認錯,也不過讓他更氣惱。
“我也不曉得會是這個樣子,我分明已經”這是在外頭,況且前面還有兩個車夫范培之自然是不能跟周明言坐同一輛車子的,范培之講到一半,也就隱了聲,但兩人都懂得他的意思。
要說今晚得知結果的時候誰最意外,范培之可以稱得上是第一名的。他是紂家的老客人了,因三喜是紂繁得用的下人,平時又較之其他人更機靈,所以范培之也就不吝嗇于給予對方一點好處。這回事情雖然大,但他們都是合作慣了的,又只是針對徐連,料想不會出什么問題。而且范培之應許三喜了,最后不論如何,都會出面調停,必定不會讓紂繁這個主人家,以及顧玠為難。
誰知就是這個最穩妥,最后反而出了意外。他是親眼看到三喜拿走了戒指,真要是在哪里出了差錯,那也肯定是在對方手上。可這件事本身就不光彩,他也不方便去詢問對方。
“你先生是在這里下的嗎”
范培之這么想著,竟然就入了神,直到被人力車夫這么問了一聲,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是跟周明言分開來了。
他心里琢磨著這樁事,對于車夫的話也顯得很為敷衍,胡亂點了個頭,付了車錢也就下去了。
那邊周明言顯然是不滿于范培之的態度的,心中想著不管對方的這步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歸根究底還是范培之沒有把事情辦好。要是辦錯了事而沒有一點懲罰,以后豈不是會小瞧了他,無論如何,他總得警告警告對方。
從前出國的時候,周明言就廣結好友,回來這段時間,也已經將這些交情陸續撿回來了。要教訓范培之,于他不過是一句電話的事情。因此當天晚上,他就把事情辦妥了,接下來的幾天,自覺跌了個大面子,又因為范培之那邊一時半會還看不出動靜,周明言就住在寓所內哪里都沒有出去。
第二日傍晚,顧玠和徐連吃過晚餐后,就一起出門去看電影了。
府里跟顧玠第一天回來的時候相比,有了不少變化。明面上的是大家對徐連的態度尊敬了不少,而暗地里的是他們對顧義祥的態度敷衍了許多,這種敷衍很難能看得出來,這兩樣加在一起,則是代表了顧府權力的轉移。他們已經從聽顧義祥這位先生的話,轉而聽曲芮這位太太的話了。
新思想改變的人不僅是學生,三年前顧玠出國留學的時候,曲芮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她不可能就這么從顧家離開的,一個顧太太的頭銜有什么用,得到他人的同情又有什么用她要把權力抓在手上。
現在曲芮已經成功了一大半,顧家那些生意表面上還是聽顧義祥的,事實上所要做的決策,底下早就已經有了章程,顧義祥最大的作用就是他的私人印章。
而他印章上所蓋的,都是曲芮授意的交易。
對方雖然跟顧玠說過,讓他不必插手家中的事,但順手推動一下還是可以的。
他回來顧府這么久,明知前面還有周明言這么一個敵人,不可能毫無作為。事實上在帶徐連去定制衣服的那天,顧玠的計劃就已經開始了。
周明言最大的依仗,是他在這個世界的身份背景。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尤其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期。
顧玠原本是打算跟那家裁縫店做一筆交易,而后牽扯到周明言,并且計劃在范培之出現以前,完成得差不多了。
一直沒有行動,是在聯系周家方面需要費些周折。而范培之的出現,無疑給了這個計劃一個最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