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馬車外車夫的稟報,劉顯一下子恢復了清明,趕緊掙扎著從馬貴人的懷抱中抬起頭來。
“伯娘……我、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這么遠的路程都過來了,這一點點寒冷真的不算什么。所以……真的不用再像待小孩子一樣來待我了。”
劉顯此時臉色發紅,如充血一般。
她不想以后總被伯娘如此當自己是一個柔弱的小孩子來看待,極力的想說明自己不是小孩子了。
劉顯倒不是拒絕這個伯娘對自己的關愛,只是,如此親妮的關懷,劉顯感到有些吃不消啊。
“你這傻孩子,在伯娘的心里,你就是一個孩子。怎么樣?暖和了沒?這次到了伯娘這里啊,你就別走了,好好待著,陪伯娘好好的過一個春節,這么多年了,伯娘還真的從來都沒有這么開心踏實過的。我們劉家有后,伯娘心里就比什么都安心。”
馬貴人依然是一臉心痛的捧著劉顯的臉蛋。
“額,這些到府上再說吧,伯娘,縣令大人來了。”劉顯握住了馬貴人的雙手,輕輕的挪開,趕緊坐遠一些,拉開一點跟馬貴人的距離。
“哼,這個趙縣令,他跑來干什么?”馬貴人收回了手,坐正了一些,神色不悅的道:“蠡吾縣本身就是我們平原王府的封地,這縣令,本應該是由我們平原王府任命指派的,但這十多年來,平原王府只有你伯娘一個婦道人家,只能夠把平原王府內部維持好,卻沒法顧及一些外事。所以,這十多年來的縣令,都是由上面的官府任命。平時,對我們平原王府陽逢陰違,一直來,對原本是屬于我們平原王府的田租稅收克三扣四的,常常拖欠著不給。”
“那么現在呢?”劉顯默默的聽著。
這些劉顯自然是可以想象的,平原王府只有馬貴人這個婦道人家,雖然有著一個高貴的虛名,可是牽及到一些外事,她卻是不太好去處理的。最明顯的就是平原王府邑國每年的收取賦稅的時候,肯定會被人動些手腳,以各種各樣的借口來克扣貪蝕掉。
劉顯也聽得出,馬貴人對這個蠡吾縣的縣令不太待見。
話說回來,這大漢末年,整個大漢,哪一個地方縣令不貪的?
“現在?現在本貴人回來了,就跑來想要錢要糧,還想讓本貴人舉薦他,升官唄。”馬貴人有些嘲諷的說道:“所以,只要是本貴人的事,他肯定得要來拍馬屁。”
“伯娘,如此看來,這個趙縣令恐怕不太簡單啊,不要被他的表面給迷惑了。”劉顯卻有些凝重的對馬貴人道。
“哦?這個趙縣令有什么不簡單的?如果敢對本貴人不敬,那便撤了他的官。”馬貴人不以為然的道。
劉顯合上嘴,不再多說了,此時,馬車外也有了聲響。
劉顯來到這里,雖然還沒有接觸到這個趙縣令,可是,能夠在黃巾暴亂當中保住了性命,并且直到現在,還能夠對整個縣城有著極強的控制力,手上還有這么多人馬,這樣的一個人,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說句不好聽的,劉顯覺得,馬貴人現在這個蠡吾縣里,其實還得要受到這個縣令的節制,一個不好,就算是搶了平原王府也沒人奈何得了他。如果當真的說要撤了他的官,他就也會有辦法保住他的勢力。
這個蠡吾縣,已經不在這個伯娘的控制當中了啊,事實上,恐怕這十多年來都沒有在這個伯娘的控制當中。她也只是憑著富貴的名義,受到他們表面上的尊敬罷了。
當然,馬貴人在蠡吾縣倒不會有什么的危險,因為他們不敢動她的。動了馬貴人,朝廷方面肯定得要討一個說法。先帝這一脈漢室宗親就只剩下一些婦道人家了,若大的大漢,還容不下這幾個女人嗎?當今皇帝就是為了一個名聲,也一定會讓那些動了馬貴人的人陪葬。
這些道理,恐怕天下人都懂,所以,馬貴人才會活得好好的。
“馬貴人可在馬車里?下官趙燁求見。”
馬車外傳來了說話聲。
“是趙縣令嗎?本夫人已經派人向你說清楚了,是本夫人新認的義子來探望本夫人,來的人有些多,我會安排好的,就不用趙縣令過問了。”
“不是,下官只是想核實一下,畢竟,這個世道不安全,貴人的義子……這來的人也有些多,萬一發生意外……”
“本夫人說了,有事本夫人擔著,什么時候平原王府的事論到你這個縣令來干涉了?這蠡吾縣還是不是平原王府的封地?是本夫人說了算還是你這個縣令說了算?”
“呵,自然是貴人你說了算……那好吧,下官打擾了。”
“沒事就回吧,我接了義子,先回王府了。”馬貴人不耐煩的說道。
劉顯本想下馬車去見見這個趙縣令,但聽馬貴人這么說了,便不作聲。
不過,劉顯還是從馬車窗弄開了一條小縫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