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團一共有十七個人,其中最大的孩子叫小榕哥哥,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一直以來都在盡力照顧著所有的弟弟妹妹們。
兩個月前,他說在城中找了一份差事,叫上孤兒團中的老二大餅,兩個人一起進了城。
結果大餅留下了,他被打了回來,鼻青臉腫地給丟到了巷子里。
先前兩天還好好的,只是傷處隱隱作痛,行動有些不便。
后來人突然就倒下了,半身癱瘓。
問他被打的原因他也不肯說,只說大餅找著好東家了,以后都不會回來。
又給剩余孤兒中年級最大的齊紅姐姐塞了一些碎銀子,讓她以后代為照顧這群小的,言下之意,再明了不過。
阮眠打小頭鐵,見哥哥被欺負了,忍不下這口氣,一個人偷摸跑進了城,勢要找大餅問個清楚。
結果人沒找到,反倒在街上迷了路。在巷角的地攤上遇著了一個奇怪的老頭,一時好奇,用半塊饅頭問他測了一下靈根,得知自己居然是個有仙緣的小天才。
時隔多年,她才明白,原來這半塊饅頭不僅僅給她點明了求仙之路,還救了她一條性命。
“眠姐姐回來了,我們把眠姐姐找回來了”
三人緊趕慢趕,才在西邊的落日余暉映紅天際之時趕回了家。
二狗和三喜呼喊著跑在前頭,沖著城東的一座荒廟里跑去。
然而空寂的荒廟之中無人應答。
隔了許久,才有一雀占鳩巢的流浪漢蜷縮在干草堆里頭,不耐煩地應“小兔崽子喊什么他們去給那個小子送葬去了,一會就回了。”
還是遲了一步。
阮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胸腔里都要咳出血沫子來,遺憾得一拳砸在了旁邊的木柱子上。
不是當老人,就是做小孩,她的體力總也沒個好的時候。
二狗趴在門檻上沉默地喘息了好一陣。
最后拍拍身上沾染的稻草,往后院走,低聲“我先去劈柴了,一會哥哥姐姐們回來了,還得做飯呢。”
阮眠剛要開口“我”
“不必生火了”
一聲廖亮自門外遠遠傳來,打斷了阮眠的話。
一群衣著襤褸的小孩們或紅著眼,或垂喪著腦袋往這邊走,氣息格外消沉。
唯獨打頭的那個紅光滿面。
兩月不見,大餅周身的氣質卻已大改,一身簇新的長衫,昂首挺胸,聲音洪亮,再不是跟在小榕哥哥身后唯唯諾諾的模樣了。
他上來便摸了摸二狗的腦袋“我給你們帶了吃的,燒雞,烤魚,還有鵝呢”
若是平常,這群小的早就該歡呼起來了。
但今日是小榕哥哥上山的日子,他們的心情都很低落,連往日里夢寐以求的葷肉美食都難以寬慰。
大餅受了冷落,笑容勉強了幾分,拍拍三喜的肩膀“都別傷心了,他走了,咱們的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下去,以后餅哥會照顧你們。”
那蜷縮在干草堆里的流浪漢上下打量了大餅一番,見狀不對,立時卷起鋪蓋跑人了。
柴木橫躺在火中,嗶嗶啵啵地燃燒著。
夜深了,一屋子橫七豎八躺著的小孩們沒有一人合得上眼。
齊紅姐姐小聲問大餅在外頭做的什么工,語氣里三分討好。
一頓葷肉大餐,足夠讓他們這些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孩子大開眼界,對大餅刮目相看了。
大餅的聲音洪亮,在小破廟里回響“給人做工能發什么財呢我這是去修行了。”
“什么”
“天哪,你要成仙了嗎大餅哥哥那你是不是可以長生不老啦”
“難怪你現在力氣那么大。”
細細碎碎的議論聲從各個角落里傳來。
大餅很喜歡這種被矚目的感覺,給吹捧得飄飄然,聲音更加中氣十足“以后別叫我大餅了,叫我榮興,這是我師父給我取的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