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沒有立馬離開,而是和他們說起了自己小時候做散修的見聞。那是風荷魔主這樣的出身,一輩子都經歷不了的事。
前世尚未修行之前,她為了保護自己,會在遇見流民的時候往臉上擦涂幻革草的枝葉,讓裸露在外的皮膚長滿駭人的紅疹。那些流浪漢怕她有什么傳染病,又惡心可怖,才不會靠近。
雖然安全了,但渾身又癢又疼,極為難熬。
“這種草我也聽說過”駱華躺靠在駱年的膝蓋上,抬起頭,“哥哥你記得嗎我們在散修的城鎮里面幫過一個女孩子,她便告知給我這個法子,說是別人教的”
駱年點點頭“是。”
阮眠得意地抬了下下巴“那可是我自己發現的。后來告知過一些小姑娘,也許你遇見的就是我認識的人吧。”
駱年“世界可真小。”
駱華輕嘆“你好厲害,自己一個人,還懂那么多啊,魔主你前世的時候多大年紀呀”
阮眠“死的時候,不足十八。”
皎厭離看過來,錯愕之后,眼尾明顯有了淚意“怎么會”
阮眠也沒瞞著“法決練雜了,沒辦法的事,散修嘛。”
“我活著的時候一直不敢來魔域,怕找不到弟弟,自己還有去無回。后來因為這個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敢過來。可惜晚了這么多年,什么都于事無補,我走這一趟,只不過圖一個心理慰藉,到最后能和他們死在一個地方”
她笑了笑,搖搖頭沒再說下去,將賣慘的精髓留白發揮到極致。
“嗚”
月下一場交心的夜談,以三個少年接連淚崩痛哭而結束。若不是男女有別,定然會與她抱成一團。
十一嘆為觀止。
駱氏兄弟還好說,阮眠稍稍寬慰了一番,他倆便在凌晨之際,頂著兩個核桃大的眼睛回屋去休息了。
小鮫的小珍珠撒了一地,怎么都哄不好。
阮眠憐惜地想,駱氏兄弟相依為命,對她說的手足情代入頗深,這情有可原,當初駱年也寧愿和駱華死在一起,不愿獨自茍活。
他一只小鮫,鮫人皇族的嫡系獨子,自小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居然沒有被嬌慣壞。共情能力如此之強,哭得比她這個當事人還悲傷。
她坐在池邊,給他擦了擦臉“別哭啦,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是還好好活著嗎”
“并不是只圖一個心理慰藉。”
“什么”
皎厭離的眸子濕漉漉地將她望著,眼尾通紅“你前世其實一直想救他們,是嗎”
他聽馬夫子說過,沿海岸聚集的散修們但凡有個筑基的修為便足夠稱王稱霸,就算練雜了法決,也并不致死。
除非她強行凝金丹。
若是為了獨自求生,她大可不必如此。
魔域閉塞,而她對魔域內消息之了解,剛穿過來就能和風金對上戲而不露馬腳。
如此費心,怎會只是圖一個心安
只不過現實殘酷,就算拼盡了全力,耗費了一條命,也只能夠到魔域的港口,什么都做不了。
阮眠的臉上的神情淡下去。
十一沉默了。
良久,阮眠失笑著摸了摸他的臉,還是那樣輕描淡寫的態度,輕聲“啊,被你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