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姜明來匯報風金的動向,剛走進靜室,便看到魔主輕輕對她噓了一聲。
夏荷池中的小鮫不知為何上了岸,側身安靜地躺在魔主的身邊。
魔主的手停在他的臉頰邊,輕輕撫弄著。而小鮫唇角微微翹起,額頭貼著她的衣擺,正閉眼睡得安穩。
沙姜明震驚懵了“”
這是什么級別的御獸之術,居然可以讓身負血海深仇的鮫人,對她如此信任親昵
他心慌地停在門口,進退不得,以馭水術無聲稟告消息。
阮眠頷首以示知曉,復抬手,同樣以水墨在空中寫字詢問“我閉關的幾日,小鮫狀態如何”
這個問題太寬泛,沙姜明不知道如何回答,先前也并未留意過。
只答“食欲不振,從一周七條魚的食量減成了一條魚。”
見魔主皺眉,又絞盡腦汁地想了想,補充“覺也不睡,一開門就能看到他守在院門口。我換池水的時候,發現他最近掉鱗又開始嚴重了”
阮眠頓時默了。
他難不成是有分離焦慮癥
皎厭離來時氣色紅潤,眸光晶亮,她本沒想太多。
直到小鮫被她摸了兩下,舒服得閉上了眼,沒多久便躺在她身邊睡了過去。
原先兩人同房,他夜里都是要興沖沖說上好久的話才肯睡的,哪有這么安靜的。
這才起了疑心,多問沙姜明一嘴。
十一忍不住為皎厭離辯解道“小鮫未成年時便突逢族中巨變,此后一直孤身逃亡流浪在外。向風荷復仇,更是抱著與之同歸于盡的心思,還被她百般凌虐好不容易尋著一個喜歡,能與之陪伴的人,自然會害怕和她分開,還不至于是個病癥吧只是心理上太依賴你這個拯救者罷了。”
理論上,小鮫如果出現了這種癥狀,她是應該立刻做一些冷處理的。
一方面反復告訴他離開自己也是安全的,不用擔心;一方面降低他對自己的依賴,減少與他的接觸,讓他更多地融入與其他人的互動之中,分散精力。
小鮫雖然成年,卻因為涉世未深,心智上尚且單純。
換句話說就是一張白紙,尚未被定性,很多東西都可以慢慢去做改變的
阮眠沒好氣“縱然不是病,也有那個苗頭了。分離焦慮癥到后來,難受的必然是他自己。”
她嘴上這么說著,想到皎厭離前半生煎熬痛苦,如今終于能安心在另外一個人身邊深眠,又狠不下那個心。
他畢竟是心里受過創傷的小鮫,對這樣的情況,不分青紅皂白地冷處理顯然是不合適的。
治病之前得先給他愈合傷口。
她最擔心的事小鮫展示在人前的性格好,卻說不定是在無休止的內耗中,將傷口藏在暗處,不給人知曉。
什么痕跡一旦露了苗頭,就該認真對待。
指腹憐惜地撫過他的臉頰,對沙姜明道“以后你替我多留意留意他吧,若再有這樣的情況,及時告訴我。”
她救贖小鮫的任務始終卡在百分之八十,再不得寸進,恐怕也是這個原因。
沙姜明點頭行禮,自發退下了。
皎厭離這一覺睡了整整一天兩夜。
可見她閉關的那十日,他幾乎未合眼。
醒來的時候夏荷院的靜室都修好了,馬堯被從禁閉室中放出來,還避人耳目偷摸著給兩兄弟上了一堂課。
小鮫缺了課程,急得不行,急吼吼地回到夏荷院中,一邊掉小珍珠,一邊抄駱年的課堂筆記。
一切照舊。
他沒在阮眠面前提一句等了她十天的事,食量恢復了,也沒有變得比從前更黏人,只是照例夜里會和她一起睡。
十一嘀咕“我看你就是多想了,小鮫多單純一個人,心里哪會藏那么多事。說不準他是因為風銀身死的事被嚇到了,駱華駱年搬走了,院內只剩下他一個人,這才嚇得睡不著,跑去找你呢。你就純屬自作多情”
阮眠微微臉熱,將信將疑“呃不確定,我再看看。”
駱年逐漸接手宮務,忙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