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拿著杯子就要離開。
剛走到樓梯口,秦晝的聲音在身后傳來。
“今天有時間嗎。”或許是她的錯覺,他冷靜的聲音里帶了些不易察覺的試探與微乎其微的緊張,“我朋友回國,攢了個局,你要是有時間的話”
“我今天有個比賽要看。”她轉過身,滿懷歉意的回絕了他,“不好意思。”
夜色幽深,他的眼同樣深邃,好像天生要比別人少幾分溫情。
哪怕是被冰封的湖面,掉進一塊石頭也會出現裂縫。
但他的眼底比這一切都要凌厲。
無論任何東西掉進去,都驚不起一絲漣漪。
她遲鈍,所以沒有注意到他凌厲下的那點微不足道的失落。
那個時候是真的與他保持著距離。
就連說話都非常客氣。
其實秦晝也能理解,畢竟那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再熱烈的關系都會被時間磨滅。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也沒有那么熱烈。
婚后的第一個月,秦晝看見電視里在重播周凜月的采訪。
在關心完她得獎前后的心路歷程之后,記者又問起她的擇偶標準。
她紅著臉,結結巴巴說出幾個形容詞來。
那天正好是情人節,許裕寒不陪女朋友跑來陪他喝酒。
他說越是情人節就越得關愛單身狗。
秦晝懶得理他,拿起冰鉗給杯中加了幾塊冰,透明的伏特加從瓶口倒入杯中時。
他看見了電視里的景象。
一百五十寸的大屏,幾乎占據了整面墻。
這里是一個私人酒莊,秦晝平時常來這兒。
四周都是大草原,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看不見盡頭的綠。
那幾十頭羊都是散養的,活動量比家養的大,肉也更韌。
他甚至還能聽見那幾聲羊叫,混雜在熟悉的聲音里。
許裕寒笑說“嫂子說的不就是你嗎。”
秦晝卻笑不出來,酒杯早滿了,他也毫無察覺。
灑了一地之后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他拿起酒杯,不顧辛辣一口飲下。
云淡風輕的一句“不是我。”
許裕寒說“怎么不是,那些”
清白自身,懷瑾握瑜,知世故而不世故。
都是些褒義詞,怎么可能是他。
他圓滑世故,舉起酒杯,那些虛偽的話信口拈來。
眼底帶著疏離,唇角卻揚著三分笑。
秦晝的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讓他不敢將一切全部攤開。
他沒辦法讓周凜月看見完全剖開后的自己。
因為周凜月對他的朋友都不熟悉,所以秦晝隨便叫了幾個。
時間也不早了,他松開手放周凜月去洗漱。
中途秦晝接到一個電話,是他媽打來的。
這些年他和家里的聯系并不多,偶爾他媽隔三岔五會打來一通電話詢問他的近況。
今天這通電話也是讓他回家看看。
他媽的聲音很輕,估計是刻意壓低“你爸今天生日。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我知道,他是希望你能回來的。你今天有空嗎,就吃頓飯,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秦晝沉默很久,看了眼時間,距離出發還早。
于是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