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恐怖描寫,介意慎入。
宋從心在青銅門后找到了水道隊伍的全部成員,他們有的傷重,有的因溺水而昏迷,但好在都還活著。
呂赴壑是所有人中傷得最重的,他腹部破了一大個口子,被他自己用魚腸線簡單地縫補過了。宋從心檢查了所有的傷口后,也管不了其他,對幾名傷員使用了回春術。她不精于醫術,但為了以防萬一仍舊學了幾個較為簡單的仙法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就剛好用上了。
仙術與丹藥雙管齊下,很快,呂赴壑便睜開眼睛,恢復了意識。宋從心見狀,掐了個凈字訣淡去了空氣中濃重的血腥氣,又用干凈的水沖掉了地上的血跡。做完這一切后,她感知到外頭隔了一面墻的灼熱氣息漸漸平復了下來。
呂赴壑剛醒來時還有些渾噩,看見宋從心的一系列舉措,他沉默半晌方才氣若游絲地道“仙長已經知道了”
宋從心點了點頭,卻不答話。她處理好所有傷員的傷勢之后,才發現墻外屬于姬既望的氣息消失不見了,她閉眼感知了一會兒,便發現他竟是重新回到了逆海法陣的密室之中,似乎是打算將法陣中的尸體一一清出來。
在等待其他傷員清醒的間隙里,呂赴壑倒是和宋從心說了一些話,主要都是關于姬既望的。
“少城主是渦流教信徒與氐人誕下的血脈,這些外道堅信神祇會伴隨歸墟而降臨于世,因此他們不顧禁忌造出圣子,是為了創造出足以承載神力的容器。”呂赴壑知道眼前這位光風霽月的仙長已經知道了少城主血脈有異,“我們是在渦流教的本部中找到這個孩子的那時,他被人送上了神壇,負責主持祭祀的信徒是他的生母,正準備將他的血肉之軀進獻給神明”
“城主救下了他,力排眾議地將他帶回了重溟城,收為嗣子。城主說,不該以未竟之事而定未行之罪,他是無辜的。這些年來,少城主也沒有辜負城主的期許,他鎮守沿海,從不與人交談、親近。他雖有強大的力量,卻將其用于守護而非作惡。這么多年來,他一直形單影只,沒有朋友。我只見他對仙長一人露出那般情態”
呂赴壑說著,卻見這位仙長抬頭,看了他一眼“仙門斬妖除魔也講究因果,只要他不失控傷人,我不會對他生出惡念。呂將軍,不必如此。”
呂赴壑與她清正的眼眸對視,半晌,才苦笑道“原來如此,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從心搖了搖頭,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何姬既望身為姬重瀾的嗣子,卻始終不曾被海民們接納。他是異人乃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因為,他是渦流教信徒之子,是被他們奉為神祇容器的“圣子”。幾乎可以這么說,姬既望的存在便代表著渦流教的精神意向。
想到這,宋從心沉默了很久。等呂赴壑稍微緩過勁來后,她才問道“呂將軍介意跟我說說姬城主嗎”
“城主嗎”提起姬重瀾,呂赴壑便露出了回憶的神色,“我遇到城主時才約莫十二三歲,那時九州各地爆發戰亂,我帶著呂獻到處顛沛流離,以偷盜行乞為生。一路行至陌州,聽說城中以工代賑,我便帶著呂獻來了當時的日照城”
呂赴壑說的是自己與姬重瀾的過去,他并沒有添加太多自己的主觀感受,而是通過描述一些事件與行為去還原姬重瀾的形象。
從呂赴壑的講述中便可以感受得出,姬重瀾城主是位相當聰明、仁慈且活潑的女修。和外界傳言有所不同,姬重瀾喜愛看書,也喜歡滿大街地亂竄。她有身為一城之主的仁慈果敢,也有少年人才有的機靈與淘氣,這讓她被重溟城的百姓敬重,又讓身邊人對她生出親近與喜愛之意。
呂赴壑原本不叫這個名字,他姓呂,但“赴壑”之名卻是他成為城主近侍之后,姬重瀾賜給他的。
姬重瀾是符陣雙修,她自創了許多符文與陣法流傳于后世。她曾對呂赴壑說過,天賦不公,有人可以吸納靈炁,有人則不行。與其立下凌于云端的道統,倒不如留下更多可以被“學習”的知識,這樣一來,總有一天,凡人也可做到移山填海之事。
為了達成自己的宏愿,姬重瀾閱遍群書,甚至連異族的碑文與傳承都有所涉獵。符文本是自“文字”脫胎而來,她的符陣之道也自此大成。
“自千年伊始,姬家便與氐人為敵,雙方摩擦不止。”呂赴壑回憶此事,“因為日照城與氐人國同在一片海域,因此難免會有紛爭。但后來,氐人國內部發生了災變,國度崩潰瓦解。氐人似乎觸犯了禁忌,被烙下了詛咒,在其王室將要滅絕之際,氐人找到了姬家,托付了他們的文明。”
姬家與氐人雖然敵對,但某種程度上也稱得上是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