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士子聽她這么說,卻不知為何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色“所、所以這”
“但是,如果你有掛心扶臺縣的安危,那你應當知道,太女在那之后又陸陸續續查抄了三族,分別是曲安王氏、許氏與羅氏。”女子平靜回望,“其中,王氏家中起出了十數具沒有血肉的白骨,許氏羅氏次之。他們準備得可比你們充分得多,不僅給了死者家屬安家費與喪葬費,甚至還出示了賣身契與自愿書。托縣令的福,官府竟然還敢在上頭蓋章。所以當初官印是怎么落的,他們的人頭就是怎么落的。”
她的言辭是如此平靜,與嚴酷。
“饑荒易子而食,菜人二兩銀子。爾等輕賤平民,甚至平民也輕賤自己。可太女想將跪在地上的鬼魂扶起,想將鬼魂重新變成人,這有錯嗎”
她重復“有錯嗎”
沈如如雙手捂著嘴,屏息凝神,不敢出聲。
噤若寒蟬的死寂中,沈如如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鼓噪的血肉在胸腔內跳動。那是何等微弱的聲響可恍惚間,卻又仿佛震耳欲聾。
不知過了多久,在眾人逐漸異樣的注視下,青年士子似是站不住了,他咬牙,冷汗津津且語無倫次地道“或、或許誠如你所說,家父有錯。但為人子女,不可言父母之過。而殺父之仇,自當報之。為敬孝道對、對否”
對個屁沈如如幾乎忍不住要跳起來破口大罵,周圍突然爆出了仿佛她心音一般的噓聲。
在眾人壓抑的謾罵中,青年士子越發難堪,幾乎抬不起頭。然而那坐在輪椅上的女子卻毫不慌張,反而微微一笑“當然,畢竟你也是民眾。”
捧著木匣的將士緊咬牙根,唇線緊繃,但在女子的眼神示意下,他還是忍怒捧著木匣走向了那名渾身如有蟻嗜的青年士子。
“請吧。”她道。
“啪”。
謝秀衣眼角的余光擦過青年士子,與跟士子一同前來的中年婦女對上了視線。
那名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婦女在她看過來的瞬間,一手覆心,微微欠身,朝她行了一禮。
落子,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