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飛”他遵從直覺的判斷,大聲道,“小心,祂是沖著你來的”
驚飛本就全身心地警戒,聽見這話也不算意外。她緩緩調整呼吸,整個人的氣息與夜色融為一體。她雙手握刀與黑暗對峙,在周遭暗影伺機而動的瞬間,迸發的刀氣將暗影一刀兩斷。驚飛挽出凌厲的刀花,織出一片寒光凜凜的利網。燈籠翻倒在地,刀刃折射其光,竟將夜色籠罩的深林照亮了一瞬。
然而,那些詭譎之物不死不滅,斬作青煙后又很快重聚成形。驚飛試圖脫身,腳下的土地卻變得濕軟泥濘。皮靴陷進了泥里,身軀沉重難移。驚飛在應對襲擊的間隙里倉促低頭,驚悚地看見幾只焦黑扭曲的手從土里探出,死死地抓著她的腳踝與斗篷。
“驚飛,抓住繩索”蹲在樹上的鷹覺立刻從腰間摸出鉤索纏上樹干,將繩索用力拋出。驚飛握住繩索,斬出一片利風逼退腳下的暗影,借力將自己從泥淖中拉出。但就在驚飛騰空而起的瞬間,她頭顱猛然后仰,忍不住發出痛叫。頭皮傳來一陣劇痛,打斗間散落的長發不知被何物揪扯。驚飛心里發了狠,她將橫刀咬在口中,一手緊拽繩索,一手拔出腰間小刀,反手用力割斷自己的長發。鷹覺也順勢收繩上扯,險險將驚飛從泥潭中拽出。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驚飛脫困后攀在樹梢上喘氣,她先前所在的地方已經化為一片澤國。鷹覺只看了一眼,冷意便順著脊梁骨躥上天靈。無數形如焦炭的手臂在風中搖曳,手臂肢干部分長滿了綠色的眼睛,此時正咕嚕嚕地打著轉,陰冷且不懷好意地注視著他們。而這些手的掌心竟是長著齒牙的嘴巴,吞吐著猩紅的舌頭。驚飛的斷發落在其中,很快便被分而食之,連殘渣都沒有剩下。
看著這兇險無比的一幕,隱刃抱著匣刀的手微微一緊,卻依舊不曾拔出匣中刀刃。
“冷靜。”隱刃沉聲道,“是迷心之法。”
鷹覺與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對視,只覺得眼前陣陣暈眩,頭痛欲裂。但在隱刃點破正身之后,那些詭譎恐怖的手臂再一次散作青煙。鷹覺用力晃了晃腦袋,一手攙扶著喘息不止的驚飛,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囊袋放在鼻下用力一嗅。
一股惡臭沖入鼻腔,嗆得鷹覺咳嗽連連。但他沒有出聲抱怨,而是將囊袋挪到驚飛鼻下,也讓她嗅了嗅。
被囊袋中刺激又噎人的惡臭一熏,鷹覺和驚飛很快便擺脫了那種昏昏沉沉的迷離。這次再往下看,土地依舊泥濘,但森然恐怖的鬼手卻消失無蹤了。
森林寂靜如
死,連夜間活動的生靈的動靜都捕捉不見。唯獨遮天蔽日的林木沉默佇立,林間彌漫著青色的詭霧,將周圍的環境蒙上了一層云翳。
“好濃的林障。”驚飛披散著參差不齊的頭發,攥著衣襟捂住了口鼻,“若是吸入林間瘴氣,怕是頃刻間便會失去神智。莫非附近的村民便是遭遇了林障”
“”隱刃定定地望著下方的泥沼,半晌,他望向驚飛,道,“你做了什么,為何祂如此針對你”
驚飛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三人都敏銳地察覺到,方才的種種兇險都是沖著驚飛來的。驚飛回想自己進入森林后的一切行為,并沒有發現不妥之處。她正想搖頭時,神情卻突然一頓“今日,我去見了關家主母。”
三人中,隱刃負責搜林,鷹覺調查關家舊址,而驚飛則探望了關家唯一的幸存者。若關家確實與此間詭事有關,那驚飛被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也不算奇怪。
“回程。”隱刃果斷道,“去關家莊園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