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朱赫也得到了消息。經紀人苦著臉跟他講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關于作家頭鐵的話只是一帶而過,更多是猶豫,他們要不要從項目撤出來。
“我們要是繼續,好處當然有,當初接到這個項目我就說過,能參與哪怕就是鑲邊對我們都有好處。這種題材能找上你的概率幾乎就沒有,愿意用你的導演更是鳳毛菱角,我們屬于撞大運了,你臉貼人設。可壞處也擺在那,跟官方比我們就是小蝦米,得罪他們沒什么好下場。”
經紀人現在是手握籌碼站在賭桌邊,不知該壓哪一注。
藝人卻覺得這沒什么好猶豫的,“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電影振興委員會來搞我干嘛。項目只要繼續,我們就繼續,出事也不會找演員的麻煩,我連主演都不是,哪輪得到我,你以為我是孔佑就算會找我麻煩,頂多去拍電視劇么,再不行我也能回去走t臺。”
“你的意思是你想繼續”經紀人聽懂了,嘆氣,“我其實也更想繼續,不知道就算了,那個本子沒看到就算了。那些事,知道了,怎么都應該搭把手,幫個忙。”只是出于利益考慮,沒那么堅定。
不是很在意利益的李朱赫笑笑,“是啊,看到了,怎么都得幫一把。”
人到中年都沒有原諒母親的兒子,通過真正的律師看到了基地村的劇本。現實中為官司奔波的律師一直在找對方幫忙,他是可以作為人證去證明當年很多人是非自愿進入基地村的。如果他愿意出庭,那法院就沒有理由不受理了。
兒子一直都不搭理律師,他不想跟母親有任何牽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愛與恨都太沉重,他不愿再想起。但律師一直在努力,努力到終于送出了劇本,兒子才答應跟寫劇本的作家見一面。
兩方見面前,尹希諾給李朱赫打了電話,不是要帶他一起去,而是告訴他時間地點和要見什么人,讓他先去店里蹲著,好好觀察他角色的原型。她的角色是兒子和律師的綜合體。
這場見面很平淡,要見作家的原型只是想知道,作家為什么想寫這個故事。作家也只是告訴他,有些故事,有些人,不該被歷史埋沒。
兩邊從落座到分開一共也沒五分鐘,這五分鐘里還有作為中間人的律師插科打諢想讓氣氛再友好一些的過程。氣氛不好不壞的見面就這么結束了,送走那兩人后,尹希諾獨坐在原位,抽煙,咳嗽,發呆。
李朱赫是在她細碎的咳嗽聲中走過來的,他本以為作家不走是在等他過去說點觀后感之類的,走近了才發現他好像誤會了。作家不走,可能單純就是她不想走。
已經走過來的李朱赫望著托腮看街景的作家猶豫片刻,沒有拉開椅子作家而是去了隔壁桌。
這是一家咖啡館的戶外區,提前進店坐在窗邊等人的李朱赫看到作家時以為他們會進店,還想著自己要不要挪個位置。但那位疑似是兒子原型的中年人直接拉開了戶外靠街邊的一把椅子坐下了,那一行人也就都坐在戶外。
十一月末,天陰陰的也不知是要下雨還是要下雪,明明才下午三點多,店里的燈都開了。這種天氣坐在戶外很冷,而作家一看就是沒想到會坐在戶外的打扮,羽絨服都沒穿就一件輕薄的風衣,她在外面肯定待不住,會冷死。
作家的煙一根接一根的抽,半包煙都滅在煙灰缸里,有幾次咳得李朱赫坐立不安,生怕她喘不上氣來。可她就那么坐著,不進店也不走,不停的咳嗽,不停的抽煙。
李朱赫眼睜睜看著她妝都浮在臉上,像是原本面色慘白的人硬生生化了個有血氣妝,腮紅和口紅尤其突兀,真的很怕她下一秒就倒下得打急救。
換了n個姿勢都是想控制住自己別上前去打擾的李朱赫,好不容易等她煙抽空了,想著她應該要走了吧人家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