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眾都在關注官司,民眾關注電影的很少。光看票房數字就能看得出來,很多人不是排斥這類題材而是不愿意走進電影院去看,太苦了,平時生活已經很辛苦了,再去電影院看更辛苦的電影,何苦來哉。但他們關心時事,關心好人是否得到了好報,壞人是否說出了道歉。
電影下線的隔天,官司開庭。
這天多家電視臺做了直播,劇組所有成員聚在一起,發行方包了個飯店,沒人在包間,都在大廳看直播。
李朱赫來之前是滿面春風,他紅了么,真正沖頂一線乃至于超一線的紅。下車前,經紀人提醒藝人,別太嗨,萬一里面有人嗨不起來,他那么嗨會被罵的。結果進店了,里面很多人都在嗨,奶奶們都在嗨,他們成功啦,他們讓官司開庭了這就是最大的成功,這是電影人最好的褒獎。
自官方給出正面回應公布開庭的日期,就有媒體把這個案子描述為基地村案即是案件本身的發生地,也是電影的代指。一如熔爐法,這就是以電影改變了現實,是電影人最期待的獎杯,甚至遠超真正的頒獎禮。
既然參加聚會的人都很嗨,那藝人也就沒理由不嗨了,藝人嗨得都快喝醉了,暈暈乎乎的滿世界找作家。找啊找,找不到。
李朱赫給尹希諾打電話,大笑著問她在哪,聽她說在店外倒垃圾的巷子里,一邊嘟囔著你去那干嘛,一邊跑去外面找她。
大晚上的,專門堆放垃圾的巷子連燈都沒有,李朱赫還是打著手機燈往巷子里走。巷子里的道路一塌糊涂,白天才下過雨,這邊濕漉漉的,還散發著一種酸臭味,藝人很是嫌棄。
這顆星球上僅有的幾個高樓大廈和貧民窟能出現在同一座城市的地方中,首爾就是其中之一。清潭洞是富人區,清潭洞也有貧民窟,自高樓往里走就能看到老舊的仿佛上個世紀的房屋。不對,去掉仿佛,就是上個世紀。
上個世紀的街角,有個姑娘蹲坐在馬路牙子上,叼著煙,望著面前的小磚房,聽到腳步聲也沒回頭,就問了句有事
什么事都沒有的李朱赫站在路燈下時還滿面笑容,眼角眉梢都是事業有成的男人所擁有的意氣風發。可他越往巷子里走,越走越伸,臉上的笑容漸漸就淡了,淡到他見到那個姑娘時已經不剩多少。
等著他來的姑娘也沒有板著臉,只是抽著煙沒什么特殊的表情。李朱赫卻覺得月光下隱隱綽綽的那張臉,藏著很多只有星月才知道的故事,他一時好奇,她藏著的故事是什么。
“你在這里干嘛”
“抽煙啊。”
尹希諾招招手讓他坐過來,不然太高,仰頭仰得脖子疼。李朱赫用手機電筒照了下她邊上的地,濕的哎,你確定
叼著煙坐在濕水泥地面上的姑娘抬手擋光,“要瞎了。”
李朱赫連忙把手機電筒關掉,猶豫著蹲到她邊上去,坐不太行,蹲著可以。不管是坐還是蹲都很大一只的男人,側頭望著女孩,憑借幽暗的環境催生的膽量,好奇的問一句,“你不開心嗎”
“你很開心嗎”尹希諾反問。
這邊太暗了,路燈都沒有的暗,還是大樓的背面,想從屋內借光都不成。夜空無星無月,可能有星星只是被光污染遮擋了。總之,一片漆黑,什么都敢說。
“我是個俗人,紅了,成功了,沒什么好不開心的。”李朱赫俗得很誠實,還能調侃文青,“你不開心是覺得只向往成功的人太俗了嗎”